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满院子人虽都去睡了,可前头有守门的婆子,后头有值夜的丫头,十丈以内就站着三四个人。
果儿急的脸色发白,左右张望,顿足低声道,“姐姐噤声!”
难得见这野心勃勃胆大心细的人慌乱。
海桐觑着他冷笑一声,伸手扣住他手腕往院子里疾走几步。
两个人站在遍洒清辉的空地上,银闪闪大月亮当头挂着,映照得人脸上一层薄薄寒气。
“中贵人与娘子互通有无久矣,细细数来,中贵人帮过娘子两回,都是有意为之。中贵人也借过娘子的势,娘子却糊里糊涂没记下账目。论理,娘子欠中贵人的人情,当还,却不是中贵人指望的还法儿。再有,中贵人自进了王府,从没有行差踏错过半步,仔细筹谋算计,才有今日地位,再这么胡乱搅和下去,难免被王爷瞧出来。到时候自身难保不说,还要拖累娘子。”
果儿不否认,却摇头,“话不是这样说,到底在王爷心里,杜娘子与奴婢一样,有可用之处罢了。”
海桐笑了笑。
“这话连奴婢都不敢提,中贵人就不要去娘子跟前碰软钉子了。”
果儿满以为海桐会与他辩论一番,却没料到她并不反对,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如何用力。
海桐陪他站了一会儿,立场公道地安慰他。
“凡百的事情,拖一拖便分明了。中贵人身在奴婢这个行次里,心胸却非常人可及,千万不要急于一时。”
————————
再回到长安已是七天之后,杨玉用的嫔位车驾,静悄悄跟在御辇后头。匆匆赶来的七宝跪坐在身边,瞧了眼车窗外几百卫士,压低声音报告京里动向。
“头几天王爷发了疯的找王妃,忠王府和裴五郎府上都去过。后头有风声说圣人新得了个美人儿,肖似……”
说到这儿,七宝为难地住了嘴。
“说我长得像娘娘。”
杨玉卷在厚厚的被褥里,浑身酸痛的不得劲儿。
“是,奴婢按王妃吩咐,待在裴家等消息,没想到等来等去竟等到牛太监。”
七宝向来稳重,但是提起大名鼎鼎的飞仙殿掌事太监牛贵儿还是满脸惊愕。
“王妃什么时候和他搭上了关系?”
杨玉软绵绵地翻了个身。
随驾一个多月,她累得活像浑身骨头节子挨个儿被人敲断了,曼声道,“要做宠妃的掌事太监,七宝啊,你还差一程子,有空多与他学学。”
“学谁?牛贵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