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听四姨两个丫头说的。”
“学舌!”
子佩凶神恶煞的把手指点在卿卿眉间,反把她逗得呵呵直笑。
“你在我那儿听壁角,回头你阿娘又该怪我带坏你啦。”
“惜些福分罢!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从前想早点交出去,是叫固舟退下来,陪我游山玩水。如今有了三郎,想想他好歹是杨家的骨血,被我耽搁的,不能文不能武,只能做买卖,那我得让他做天下头一份儿的买卖。”
子佩接过铃兰递来的软垫靠住,向卿卿解释前面一句。
“太子的女儿只能封郡主,自是不如往后封成公主身份高,封邑田土都差好大一截子。我们卿卿有福气,到嫁龄必已得了公主位份,到时候没有杨家只手遮天,想挑状元挑状元,想挑将军挑将军。”
——这话等于是说圣人天不假年,只剩下不到十年的活头。
杜若大感不妥,瞪了子佩一眼。卿卿哦了声,觉得这话题很无趣,探身把手划到水里,两手捧着,去掬那波光中碾碎的光影。
杜若看见她玩水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她神不知鬼不觉练出水性,能在李玙眼皮子底下捣鬼,马也骑得好,又有些自豪。
子佩却羡慕。
“三郎小卿卿六岁,没法儿一处玩耍,等他大了,卿卿再不肯陪我们两个老老实实坐着说话。”
杜若偏头嗤了声。
“没见过你这样儿的,二十四孝老妈子,孩子满周岁了才肯出来逛逛,到时候你有精神应酬我?你不如重操旧业,陪儿子出城打猎。”
画舫切割开宁静的水面,留下扇面似的波纹,一道道荡漾开。
残荷俯拾皆是,枯萎的莲叶荷茎在稀薄萧索的日光中构成一幅只有形态没有色彩的简明图案,相比较盛夏艳烈色泽,另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片刻,卿卿不安分的提着裙子站起来。
杜若立刻喝止她。
“你坐下!这不是家里的小池子,再掉下去,谁也捞不上来!”
卿卿瘪着嘴不高兴。
她也不明说,捏起拳头往水里砸,咚咚的,溅得子佩一头一脸都是。
杜若眉头一拧就要发怒,旁边凤仙忙打岔。
“良娣,奴婢前日来安顿时,听说这边儿有个出名的女戏子,唱的好曲儿,斯文干净,姑娘们也听得,不如这会子叫来唱唱?”
李玙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在外人跟前给孩子没脸,平白叫孩子离了心,所以杜若忍了又忍,摁着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