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招的故事,其实是有些说来话长,但傅招还是尽量简短地说给了戎毅听。

    在傅招还没改名前,他的名字叫傅尧。那时候在大院儿里头一起长大的人里头,他跟一个叫白斐的关系最为铁瓷。

    虽然白斐打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但傅招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们俩,其实根子里都一样,又浑又恶。

    只不过白斐会装,傅招却是明目张胆地坏。

    所以很多时候明明是一起惹的祸,最后回家挨打的多的,还是傅招。满大院儿被他老子爷爷追着撵,白斐还要出来拦着,仗义一句主意是自己出的,要揍也该揍他。

    可也没几个人信他这话。

    有一回白斐突然冲出来给拦着的时候,意外被傅招的老子一棍子夯脑门上去了。虽然傅招的老子当时已经及时收力,可白斐那细皮嫩肉的脑门还是被打破,傅招看着白斐流了半边脸的血,头一回有种自己要害死兄弟的惧怕感。跟着他老子娘后头把白斐送部队医院去,亲眼看着白斐被医生在脑门上生缝了几针。

    傅招后来问白斐,缝的时候疼死了吧?白斐告诉他,不疼。可傅招是亲眼见到白斐在缝针的时候咬着牙,眼泪流个没停。

    再后来,傅招就觉得,白斐这人跟自己,那就是比亲兄弟还亲的。

    所以,他才会在头一次看上一个漂亮姑娘的时候,就兴致勃勃地拉白斐去看部队上的文艺演出。指着在台上穿着军绿色舞蹈服,梳着马尾辫,神采飞扬地站在群舞中央的姑娘,说自己势在必得。

    那个姑娘,就是沈央措。

    没有背景,没有家世。单凭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在文工团里虽然遭人嫉恨排挤,也能获得不少异性的青睐。

    但傅招还是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

    只是沈央措的性格敏感,时常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难过憋闷好些天。和沈央措在一块儿的时候,傅招没少为了她惹是生非,招来没完没了的麻烦。家里自然也没一个是同意他继续跟沈央措纠缠下去的。

    可他就是好沈央措那又娇又作的样子,为了她不惜跟家里人闹,闹得一整年不回家,全然没个样子。

    再后来,傅招接了外出演习任务,不在京城的两个多月里,他把沈央措交给白斐照顾。

    可等他回来的时候,白斐已经把人照顾到床上去了。

    沈央措哭哭啼啼,说自己不想跟他好了,他们家没一个看得起她的。也怨他离了京城,自己一点儿都联系不上,要不是白斐,她就是病死在家里,都不会有人知道。她想要一个随时随地都能陪着她,护着她的人。

    她说的这些那些,傅招都做不到。

    傅招忍了又忍最后跑去部队医院和白斐打了起来。或者说是白斐单方面被他揍,直到傅招看到白斐隐藏在头发里的那个已经淡去的疤时,才停下了手。

    傅招为此受了处分,要不是白斐跟上边儿说他们俩就是闹着玩儿的,他的处分还得再重。

    可对于白斐这样的“施舍”,傅招的自尊心受不了,一份退伍报告打上去,还没等通过,白斐就来问他,怎么样才能原谅自己。

    “我跟他说,我说,你离开京城,死在外面了,或许我就能原谅。”傅招说着,抬手用力向后搓着自己的头发。

    戎毅看着傅招眼眶隐隐泛红,隐约猜到结局,于心不忍地告诉他:“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