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泽的手冰冷异常,仿若万古不化的寒冰一般。司九霄下意识的瑟缩了一瞬,而后飞快的将那点异样给掩盖了下去,只垂眸有些疑惑。
难道沈白泽从不觉得自己冷么。
不过很快,司九霄就没工夫去想自家师尊的冷热了。
太华山开山门这日出了三个大事。
首当其冲的一个便是太华山掌教四百多年来总算是收了一个新徒弟,听闻是个五灵根,若是放在其他仙门之中,恐怕是连山门都进不去的,偏偏在太华山竟然被掌教太华真人收归门下,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第二件便是开山门那日,太华山出了两个天灵根的后辈,叫人艳羡,毕竟如今修仙之辈渐长,天地灵气比之三百年前的时候却匮乏了不少,天灵根更是百年不一见,现下一来就是两个。
至于第三件,则平添了不少香艳传闻来,说的是当初那位上了太华山之后,唯独只在百年前妖族一次进犯的时候出过手的沈白泽沈真人,风姿绰约,神韵灼灼,可惜自当年水漫近万妖族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偏生这次露面了,而且不只是露面了,还直接将一个天灵根的小弟子给“劫走”了。
还是从掌教太华真人的手里截走的。
天灵根固然难得,却并非一定要收徒的,若是性情不好,或者大道不合,恐怕不止不能教出一个好徒弟,甚至还会结下冤仇。
偏偏沈真人就当真将天灵根给截走了。
不少不明真相、那日不曾领了监事的任务去问道坪的弟子那一颗八卦之心顿时被点燃了,连忙去追着子车池等人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么的,竟然还传出了诸如“沈真人对那天灵根小弟子一见钟情”之类的混话来。
听闻这些流言的时候才不过过去半日的时间,司九霄刚跟着沈白泽领过了新的法衣,正去一边无人的屋子里面更换,就听见了旁边窗外有人窃窃私语,约莫也是那些来领月例的弟子。
“听说了么,白泽真人似乎对他的小徒弟很是上心啊,消息都传遍弟子居了。”
“这还用得着听说?你现在绕过去看看院子里,白泽真人不是就站着么!”
“这么多年不见他下招摇峰,不想这才收徒几个时辰,竟然直接来勤务殿了……”
“要不是那位师弟是个男儿身,我都要信了是白泽真人红鸾星动了……”
什么叫要不是我是个男儿身?司九霄嘴角一抽,不知为何,心底生出点隐秘的愤愤来。
我是男儿身就不能是红鸾星动?
不对,打住,这个想法很危险。
司九霄匆忙将衣裳给换上了,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清心静气,忍下了开窗户和外面嚼舌根的弟子好好探讨一二的想法,这才抬步推门走了出去。
沈白泽正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出招摇峰的时候他就已经重新将斗笠给戴上了,司九霄有些好奇,但毕竟今日才拜的师父,对于自家师尊的一些习惯不太好就这么直接问出口。
但现在推门出来便见沈白泽一身落雪般的站在青葱院落之中,司九霄突然觉得这一幕仿若似曾相识。
只是从前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不曾有那头上遮住容貌的纱幕斗笠,让司九霄平生出一股想要去将他的斗笠给摘了的冲动。但不等他将这个冲动给付诸实施,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于是连忙微微摇了摇头,将杂念全数摒除,这才几步上前,冲着沈白泽就要行礼。
还不等他拜下去,就见沈白泽宽大的袖摆动了一下,下一秒他便被定在了原地,根本拜不下去了:“不必,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