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崇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泪光。

    他抿唇笑了笑,“我和钟弋就像是丢了魂儿般,就在他的府邸旁四处荡着,第一次的不舍得离去,以前的说走就走的时候,我们是知府中有夫人在有将军在,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的,他们在,我们就谁也不怕,可是,终是谁都不在了,这个门槛我们再也进不去了。”

    “又过了几日,将军出殡了,我们随着送葬的队伍,在后面跟了许久,在他的坟前又哭了不知多久,突然就觉得,我们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了,就像是你在黑暗中突然看见了一座灯塔,可是灯灭了一样,那点光,能指给你该走的路,可光没了,便又迷茫了,真的不知又过了多少天,我俩才浑浑噩噩的连滚带爬的摔下了山。”

    “一路的跌撞,终是虚脱了,昏迷在杂草堆里,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被一阵小孩子的哭声惊醒,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发现是从不远处的河里传来的。”

    他喘了口气,用手比了下,“是无泱,那时他才这么大,哭的可惨了。”

    他哽咽着顿了顿,笑中带着泪说:“他才多小啊,还没满周岁呢,牙还没长齐,路还不会走,爹爹娘亲还不会叫呢,这群畜生就把他给扔了。”

    岳崇擦了下自己的眼角,“那一年钟弋七岁我五岁,我们都是没家的孩子,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抱着这么一个奶娃子开始学会了自谋生计。”

    “再后来,我们也慢慢的打听到了,白夫人并非难产而死,阴谋诡计陷害,不用我多说你懂的吧,白将军养了一群的白眼狼。”

    岳崇咬了咬牙,“白将军也不是兵败而死,而是被佞臣所害。”

    “所以,我和钟弋的目标很简单,恩公之情必还,恩公之仇必报,恩公之冤必伸,恩公之愿必现。”

    狐魄儿也应和道,“恩情必还,杀仇必报,佞臣当死还有,扫平没他之后的战场吧。”

    岳崇勾唇一笑,“知己也。”

    “无泱不知道白家的一家老小是我们杀的。”岳崇说:“他小时候的性格寡淡极了,似乎也不太在乎这个,他听闻以后,只是站在白府门前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不过现在,你猜猜,他知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狐魄儿莞尔一笑,“我只知道他不傻。”

    岳崇也笑笑,“从此、无泱就跟着我们走南闯北的,别看他小,照顾起人来却一点都不含糊,但是,你可别惹到他,那小脾气也是大的很,但是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总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和我们一般计较。”

    “再后来——”

    “无泱九岁那年,遇到了一位道长,我们见那道长总是跟着我们,慈眉善目的,遂狠了狠心,将他卖了。”

    狐魄儿再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替恩公申冤去了吗?觉得小公子长大了,不能去和你们过那种血雨腥风的日子了吧。”

    “是啊,”岳崇冲她笑笑,“他是白将军唯一的后人,我们不能让他有危险啊,于是,在我和钟弋的考核下,老道士过关了,便,无泱又哭了,还是那么惨。”

    他叹了口气摇头苦笑着,“转过身后,我们也哭了,同样的凄惨,从吃奶的年纪拉扯到那么大”岳崇又用手比了比,“谁舍得啊。唉,每每想起都痛的厉害。”

    岳崇眼角微微上挑的看了看狐魄儿,“我们本想着,什么道士不道士的,只要照顾无泱的这个人有本事就行,若是等他长大了,遇见个心上人也不是不可以娶妻生子的,还特意和老道士交代过的,白将军家可不能没有后啊,只不过——”

    岳崇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翻狐魄儿,啧了一声,“不曾想,我家无泱竟看上了一只小妖精,妖妖你能不能生啊?”

    即便是狐魄儿此时把自己端的再仙风道骨飘逸出尘的,也着实被呛了一下。

    岳崇又摇了摇头,“唉!算啦算啦,他喜欢也无所谓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了头,“他要是纳妾,你不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