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伊诺便说:“中午随意,晚上下班去买菜,我要吃你做的饭。”
阮柏宸笑着点头:“可真会给我省钱。”
等餐的间隙,窗外人来人往,偶有车辆鸣笛,店内静谧无声。两人后背晒得越发滚烫,阮柏宸瞄着慕伊诺的手,外露的半截腕子白净纤细,目光上移,他忽然疑惑地问:“Eno,看什么呢?”
视线挪开水杯,慕伊诺偏头望着他:“阮柏宸,你为什么不喝水?”
阮柏宸一脸茫然:“啊?”
慕伊诺皱眉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跟外人共用一个杯子?”
阮柏宸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相处得久了,他发现慕伊诺似乎并不像外表展现出来的那样冷漠疏离、不易近人,少年的内心实际上与同龄人无异,敏感细腻,也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立刻抄来水杯,阮柏宸仰头大口饮尽,放软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哄:“确实是,但Eno不是外人。”
慕伊诺观察着阮柏宸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反常,他不理解,犯懒地垂下眼,任由阳光暴晒,渐渐酝酿出浓厚的困意。
午饭过后,阮柏宸守着慕伊诺熟睡半小时,自己也没能抗住疲倦。他在梦境中浮浮沉沉,醒来时,旁边的座位空了,阮柏宸打着哈欠迈到门口,慕伊诺早已坐在腊梅树下的木椅上,继续着他的宣传,专心地在叠纸玫瑰。
点上根烟呷着,阮柏宸抱臂斜倚门框,烟缕飘摇,他的视界中心是慕伊诺。头一回,阮柏宸没尝出尼古丁的味道,牙齿磨着烟尾的棉花,倏地,一个念头蹿进他脑海,心脏紧跟着颤了一下。
慕伊诺会在自己身边待多久呢?
烟灰簌簌掉落,弄脏了新买的羽绒服,阮柏宸急忙用手小心地抹干净,仔细检查有没有留下痕迹。
以前巴不得这位要命的少爷赶紧离开,但现在,阮柏宸动作一滞,怎么心思全变了呢?
再抬眼时,慕伊诺周围多了一对母女,女人将女儿抱到地上,护着她走向纸箱,从小女孩的身高判断,估摸着也就三四岁。
阮柏宸掐灭烟头朝他们跑去,不由得担心慕伊诺会发脾气——小女孩打开了纸箱盖子,正伸手在抓里面的纸玫瑰。
“哗啦”响动,箱子被翻倒,香味飘散,玫瑰滚了满地。慕伊诺侧过脸,看着小女孩水灵灵的眸子和稚嫩的笑容,听见她捧着一朵纸玫瑰说:“小哥哥,我喜欢紫色的。”
女人慌张地蹲下身,与跑来的阮柏宸一起把玫瑰捡回纸箱,刚想替女儿道声歉,却见慕伊诺将手中的这一朵送上前:“这个也是紫色的。”
小女孩开心地手舞足蹈,女人看到了一旁立着的相框板,福至心灵地冲阮柏宸礼貌颔首:“您好,请问您店里能拍母女照吗?”
阮柏宸回道:“可以的,但我是小本生意,没有服装和道具,拍不了艺术照。”
“简单来两张合影就好。”女人视线不离自己的女儿,小家伙此刻正扒着慕伊诺的腿,下巴抵在他膝盖上,认真地瞧着他折玫瑰,“我爱人去支教了,下次写信,我想把我们的照片寄给他,让他当书签用。”
女人说罢,唤着女儿的名字,准备领她去照相。小女孩不情愿地撅着嘴巴,粘着慕伊诺死活不松手。
一向对女儿的耍赖束手无策,女人叹了口气,慕伊诺闻言起身,陪着她们迈进摄影店,立在阮柏宸后方举高手臂,晃了晃手上的紫玫瑰,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这才完成了这一单的拍摄。
约定好明天下午到店取照片,临走前,女人询问阮柏宸的联系方式,想要介绍朋友支持他的生意。慕伊诺率先从金属盒中抽出名片交给对方,脸上虽无表情,嗓音冷淡,嘴里却在说着:“谢谢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