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我要你抱抱我

    如果说晏安之前是相思成疾悲伤过度导致卧床不起,经过这一遭,变成了怒火攻心,更加加重了病情,现在连喘气儿都有点气若游丝。

    他深知不可如此造作自己的身体,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只傻虎,越想心中郁结越深,好几次把自己气到咽血。

    他心情不美妙,天公更是不作美,现已进入深秋,不管走到哪儿,景色都像个被负心汉抛弃的怨妇,只剩枯藤老树昏鸦,一阵阵如泣如诉的凉风吹得枯叶扑簌簌往下掉,说不出的悲戚凄凉,看得晏安又更阴郁了三分。

    如此过了十数日,正当晏安以为自己可能真要被气死在床榻上时,他突然发现,现在身体如此羸弱的他,在如此寒凉的深秋里,居然还没受过凉。

    他从小睡姿就不端正,经常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和被子各在一处,谁也不挨着谁。哪怕是在严冬里,这个坏习惯也改不过来,伤风是秋冬两季里的常事。

    被虎元彪掳走之后,有人天天给压被角,倒是没再生过病,他甚至都有点习惯成自然了,今天才猛地发现好像最近早上醒来自己依然密不透风地裹在被子里。

    兄父粗枝大叶,是绝对想不到半夜来给他压被角这种事的,母亲虽然心细如发,但也不可能夜夜守在床榻,等他一翻身就拉被子盖上,让婢女小厮进房守着睡觉他又不愿意……

    那到底是谁不辞劳苦的夜夜护他温暖?细细一想,晏安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冒出些不切实际的猜想。

    他突然心跳如雷。为了印证这个猜想,他晚上闭着眼假寐,再困倦都不敢真睡过去。

    一直等到深夜四更,窗外果然窸窸窣窣传来一点小心翼翼的声响,他听到有人轻轻往窗台敲了敲,等确认他确实“熟睡”了,又轻手轻脚的打开窗翻身进来。

    晏安背对着那人,仔细听着那人的呼吸声由远及近,温暖的大手抚上他的肩膀,把有些滑落的被沿往上拉了拉,严严实实地给他压好。

    温暖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耳廓,让他紧张得有些发抖。

    身后的人一顿,伸手轻轻按上他的额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低声咕哝:“没发热啊……抖得这么厉害,难不成是做噩梦了?”

    熟悉的声音钻进晏安耳里,让他心跳骤然一停。

    果然……

    他突地感到鼻头酸涩,紧闭的眼里涌出热泪,小小声地呜咽起来。

    大手摸到眼角的湿意,慌得不知如何安放,干燥温暖的指腹一遍遍抚摸着他的脸颊,拭去他的泪水。然后从被子里拉出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十分笨拙地在安抚。

    “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噩梦,哭得这么伤心。”虎元彪趴在床边,低声唱了几句连狗听到都要吠的难听摇篮曲,一边唱一边轻手轻脚地给床上的人儿拍背顺气。

    身为一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虎妖,他没有爹娘,没有谁在他梦魇时给过安抚,但他曾见过人类母亲唱着摇篮曲,拍着婴孩的背,让那个大哭大闹的小家伙慢慢安然地沉入梦乡。

    虎元彪不知道这法子对成年人有没有用,他只是病急乱投医,哼的摇篮曲也是凭着记忆里的调子胡乱填的词。

    但晏安还是慢慢安稳了下来,眉头不再紧皱,呜咽声也慢慢消了,脸颊哭得又红又烫,眼睫上还沾着水汽,模样可爱又可怜。

    他握着男人温暖宽大的手,耳边是如同哭丧的小调,神经居然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心里也如大石落地一样安心。

    虎元彪听着床上的人儿呼吸逐渐平稳,想是又重新睡安稳了,他在床边守了一夜,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压压被角的,直到天际泛白才依依不舍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