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晏安都同这晚一样假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等男人来。男人来了也只是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守他睡觉,除了拉被子外几乎没有其他动作,完全不像第一晚那样亲密热情。

    把晏安都给逼急了,迫不得已只能夜夜装作被梦魇侵扰,让男人抓着他的手才能酣然入睡。

    晏安逐渐吃得香睡得好,笑容也多了起来,之前看来凄凉的深秋枯叶,现在再看却是感到静谧和安适,连隐藏在枝干里的勃勃生机都能瞧得出来。

    他本以为这种平静又温暖的日子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等他把这阵别扭气过了,再戳穿傻虎每天夜里偷偷来见他这个事实,然后勉为其难和傻虎回去好了。

    他考虑得十分周全,不能因为傻虎的认错态度还不错,就轻而易举稀里糊涂的跟着回去,必须得坚守底线,他和青邱,傻虎只能选一个!选了就要和另一人断绝来往,省得他一见到青邱往傻虎身上靠就来气!

    可某一天晚上,傻虎再来的时候,摸着他的头,长吁短叹的,有些欣慰地呓语:

    “安安,看到你现在重新振作起来了我就放心了,虽然还是会踢被子,但是我偷听到你妈妈说已经给你把房间改造成了北方的样式,挖了火塘和火墙,冬天在里面就算只穿一件单衣也不会冷的。”

    他挠了挠头,自顾自地笑出八颗大白牙,接着说:“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大手再一次郑重地给床上的人儿掖被角,郑重得像是在道别。

    假寐的晏安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虽然傻虎的语调听起来轻快,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层离别的悲伤。

    在虎元彪即将翻出窗户之际,晏安猛地翻身坐起,喊了一声:“喂!你要去哪里?!”

    虎元彪一怔,不明白刚才还睡得那么熟的人怎么突然间就眼神清明地跳下床来了。反应过来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抓紧跳窗,赶紧跑!

    “别走,你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这辈子就真的不会原谅你了!”

    晏安这样金贵斯文的人,此刻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跟着翻窗,在夜色里追着傻虎跑了一路。

    两人你追我逃的跑了许久,连虎元彪这种身强力壮的妖怪都累得气喘吁吁了,看上去清瘦文弱的晏安依然在后面紧紧跟着,甚至还有越跑越快的架势。

    虎元彪哪里见过晏安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眼里一晃,竟觉得媳妇儿手里是不是拿了一把大砍刀,这是追着他索命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自己之前强抢民男,属于猫嫌狗厌,连叫花子见了都要啐上一口的恶人,媳妇儿恼羞成怒想要提刀手刃他也在情理之中。

    就算浑身肌肉都跑得酸痛了,他依然奋力迈动双腿,就凭晏安一介人类,想杀他倒是不太可能,但他担心刀砍在他身上,血溅到媳妇儿衣服上,腥臭的黑血会把娇贵的媳妇儿吓坏咯。

    “虎元彪!你停下!”身后的人在大叫,可他哪里敢停!

    “你就这么厌烦我?!连停下来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吗!”晏安越说越委屈,眼里噙着泪,停下步子不再追了:“好,你走吧!大半夜的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深山老林里,让过路的狼叼去吃了算了!”

    虎元彪也跟着停了下来,远远地望着那抹清俊的身影,欲言又止。

    糟糕!他只顾着逃,没想到竟把媳妇儿引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就凭媳妇儿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

    男人蹙着眉一脸严肃地思考如何在两人不接触的情况下把人安全地带回去,场面一度静默良久,只有夜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耳边回荡。

    晏安本就跑得汗流浃背,此刻停下来让凉风一吹,只着一件单衣的身体立马冻得连打了几个哆嗦。他咬了咬唇,别扭了许久,终于还是放下了那点死要面子,瓮声瓮气地嘟囔: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