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一名鱼伯,或曰蒲,以其子母各等,置瓮中,埋东行阴垣下,三日后开之,即相从。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以其钱更互市,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淮南子·万毕术》

    民间自古以来就有“青蚨还钱”之说,说的是青蚨这种小虫啊,母子相互依存,从不分离,哪怕你偷偷藏起来其中一只,剩下的那只也能准确找到它的藏身之地,用青蚨的血涂钱,花出去之后它还会自己飞回来,就像长了翅膀,这就是所谓的“青蚨飞去复飞来”。

    这种能激起人心贪婪的东西只适合出现在传说中,不适合出现在真实的生活里,她必须把它收回来,永远封存起来。

    现在人们能看到的青蚨其实并不是真正的青蚨,只是和青蚨同源的一种近亲,真正的青蚨通体翠绿如碧玉,从内而外散发着微微的光,像萤火虫又像秋蝉,生长在水池边,当今世上已经没人有本事饲养它们了。

    何青凡只见过师傅豢养青蚨,那时她们还在皇宫里,他是天师她是公主,某天她偶然间得到了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的全是些怪力乱神的故事,何青凡从来没读过这类的书,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古时候的女子多读女德女戒学习三从四德将来好相夫教子,哪怕身为尊贵的公主亦不能免俗,好不容易得到一本不规定女子裹小脚或笑不露齿的另类书,何青凡如饥似渴,对书中奇异的世界心向往之。

    后来她躲在被窝里看时被师傅发现了,他以为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在偷偷摸摸看那种见不得人的小黄.书,何青凡哆哆嗦嗦交给他,拿眼梢瞄他,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因为这种书在师长的眼里属于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师傅阴沉着脸翻了几页,然后徐徐松一口气,问她最喜欢哪一篇,何青凡说《青蚨》,然后他就走了。

    又过了几天,他突然过来找她,说有东西要给她看,之后何青凡就在天师仙府黑漆漆的地下室里看到了神奇且美妙的一幕,师傅他为她养了一池的青蚨,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至今仍不能忘怀。

    哎,她又梦到师傅了,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何青凡梦见他用一条丝绸蒙住她的眼睛牵着她的手带领她一步步深入地下,打开那扇神奇的大门,门后就是一方清澈的水池,开满一池飘香的芙蕖,芙蕖旁边飞舞着数不清的散发着浅绿色光芒的青蚨。

    何青凡抱着龙蛋迷迷糊糊睡到晚上,直到客栈里灯火四起,小伙计过来敲门问要不要给她备些酒水饭食,她才醒过来。

    这几天在驴车上颠簸,吃不好睡不香,那纸皮驴还总和她唱反调,故意挑崎岖不平的路走,若不是师傅留给她的遗物,何青凡真想撕烂了它,弄得她浑身上下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腰也疼屁股也疼,好不容易沾到床,虽然很简陋,比不得她丹青斋或公主府的香闺柔软舒适,但聊胜于无,可比那纸皮驴硬板车强多了,何青凡这一觉睡的死沉。

    简单用了点饭,何青凡出了客房,骑着纸皮驴去沈府,龙蛋被她放进乾坤袋里了,它似乎不是很喜欢那里面,总是动来动去,好像在母亲子宫中不安分的胎儿,东撞一下西撞一下,急欲找个出口,何青凡把手按在蛋壳上面安抚几下,示意她在,它这才安分下来。

    何青凡早就发现这里面的真龙夫君特别黏她,不管她去哪里它都要跟着,一旦她远离了它的视线,它就很狂躁。

    何青凡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出来一个小奶狗的形象了,黏人中还带有一点点小傲娇,偶尔对你撒撒娇,又奶又甜,不过它有一点为何青凡所不喜,它很挑食,对膳食有非常高的要求。

    看来这人世间最后一条真龙不太好养活。

    纸皮驴这畜牲晌午醉饱,借着酒意正酣,驮着她在城里四处乱闯,何青凡怀疑它是蓄意报复,故意戏弄她呢,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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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过只要对着它说出目的地,它就会选择一条最近便的路自动载着人抵达,不论多远,它可以日行千里,虽然是一头驴,却比千里马还受用,只要让它饮足了酒,它就可以不间断的为你工作下去。

    可是到了她这里,它还不如一条狗听话。

    算了,它大概觉得她不是它的伯乐吧,无法慧眼识英雄。

    上次千里迢迢来嘉兴府这边还是几百年前,只可惜那个神龙见尾不见首被传得神乎其神沸沸扬扬的天师并不是师傅,他也不过是个跑江湖招摇撞骗的狗道,就是技术上比别人高明那么一点,所以就被不明就里的百姓当成了神。

    何青凡毫不犹豫砸了他的饭碗,别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让他浪费了她的感情呢。

    纸皮驴还在撒酒疯,从客栈出来,一路闯进了繁华闹市区,当街踢翻了几个兜售胭脂水粉罗扇丝帕的摊子,小贩扯住何青凡不依不饶,让她赔钱,何青凡不得不用银子把这堆没卵用的东西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