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凡坐在莺莺阁外面,抱着龙蛋,下巴抵在一片鳞甲上画圈圈,内心有点不耐烦,这沈朝奉还真能干,这么长时间了,他屁股都坐疼了,他还没完事,这样的得额外加钱吧,应付他一个的时间够应付别的好几个了。

    面前的老鸨子看过货之后很满意,正在和掮客谈价钱,仿佛是知道自己的下场了,那个孩子一声不吭,昂起头,盯着她的父亲,好像在做最后的诀别。

    那个黑瘦汉子这时候才来了良心,露出不忍的神色,蹲下来对自己的女儿说:“你别怨爹,爹也是没办法,你弟弟的病需要钱,虽然这里不是啥好地方,但至少能活下去。”

    那个孩子给她爹擦了眼泪,说:“爹,您放心吧,她买我是想让我为她挣钱,只要我乖乖听她话,她不会为难我的,我在这里有吃有喝,不用饿肚子,您看那些姐姐身上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我以后也能穿上那样的衣裳,我不知有多开心呢。”

    她话没说完,那个黑瘦汉子已经泣下数行。

    这番话让何青凡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改变了她的命运,因为何青凡发现她的眼睛很像曾经那个画师小姐姐,何青凡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倒不是因为她害她被师傅带走处理掉,而是为世上少了一个可能会名流千古的画圣、画仙或画鬼感到惋惜。

    于是何青凡决定买下这个小孩,她正好缺一个丫鬟,可以让她在丹青斋里为她收拾打扫洗洗涮涮,如果她会做饭就更好了,自己做比去外面买着吃能省下好大一笔钱,不过前提是要合她那真龙夫君的胃口,它真的很挑食。

    何青凡盘了盘怀里的龙蛋,盘了这么多年,它都快被何青凡盘包浆了。

    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让老鸨子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判定何青凡今天就是故意来砸场子的,然后她气冲冲跑进去搬靠山了,如此正合何青凡意,那沈朝奉太能浪了,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没多久,沈朝奉从脂粉堆儿里滚出来了,老鸨子指着何青凡说:“就是她!”

    何青凡点点头,表示“的确是我”。

    那沈朝奉原本满脸的被打扰了好事的不耐烦,一看到何青凡突然换了副模样,紧锁的眉头也跟着松开了,反过来指责老鸨子不懂事,把老鸨子吓得啊,马上对何青凡换了笑脸,说纯属一场误会,何青凡很佩服她能屈能伸。

    何青凡看出来这沈朝奉是对自己起了淫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他知道她抱过他四岁的祖太爷爷不知会做何感想?

    沈朝奉听老鸨子说了何青凡要向他讨债的事,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估计是在回忆是否曾经有她这样一位红颜知己。

    可惜,他们之间不是情债,何青凡懒得和他周旋,对他说了青蚨钱的事,他当即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她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心虚。

    何青凡不知道他在心虚什么,说到底也是她的马虎大意,青蚨钱毕竟是她送给他祖辈的,她想过他会否认或者面红耳赤斥责她说谎,再不就是骂她是疯子,然后派人来赶她走。

    但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说这里讲话不方便,要何青凡跟他一起去府上详谈,她当然不可能去,这人是色胚,他府上肯定藏污纳垢,何青凡活了千百年也算一根老人参了,跟她玩心眼没门,况且她那真龙夫君不允许啊,没看见龙蛋异常躁动不安吗?

    何青凡拒绝了他,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告诉他明日午时三刻去他府上收债,希望他不要败了他祖先在她这里留存下来的最后一点好感,然后何青凡就跨上纸皮驴,带着刚买下的脏孩子扬长而去了。

    之所以选在午时三刻,是因为她看见菜市口囚犯砍头一般是在这个时候,何青凡觉得她收走青蚨钱对沈朝奉来讲无异于斩断了他的命脉。

    其实真龙夫君和她都想多了,那沈朝奉当时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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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被她吓破了胆,纵有天大的色心也歇菜了,他一门心思全在如何保住青蚨钱不被她收回的上面,根本无暇顾及风花雪月了,若说前一刻他还有想对何青凡一亲芳泽的绮念,下一刻他只盼望此生从未见过她。

    脏孩子饿了,肚子咕咕叫,纸皮驴都听见了,这畜牲不听何青凡的话,倒挺贴别人的心,立刻驮着她们来到一家路边的馄炖摊子,她真是谢谢它八辈祖宗。

    脏孩子看着锅里飘油花的馄炖咽了咽口水,何青凡想起了那匹被她累死的马,好吧,让她为自己效力之前还是得给她先喂点“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