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已经经历了将近百年,今上仁帝,名讳周感,年龄已到三十五岁,正值男人壮年,正是雄心勃勃的时候。
仁帝的膝下共有二位皇子、一位公主,皇子均是嫡子,宣慧皇后所出,其中长子周疏潮、次子周疏洛;而公主乃是凌贵妃所出,正是年幼,出门还要被人抱着。
嫡长子周疏潮在八岁尊为太子,如今已经过去十二年。
民间多有传闻,说疏潮太子地位尊崇、性格高傲,面若冠玉、眸似星辰,文有治世御下之才、武有骑射穿杨之姿。
几次练河涝灾、云南瘟疫、固阳王哗变,疏潮太子亲自前往,行事稳妥、深得民心,民间对于太子性格的窃窃私语也渐渐被抛到脑后。
秋日仍旧烈日当头,鹿儿山秋猎到了最后几日。
鹿儿山秋猎乃是周朝皇室每年最为热闹的时候,周朝经过了百年修生养息,国内叛乱早已平定,边境异族至今老实,一群祖上武臣出身的皇亲国戚们个个憋不住,都想趁秋猎大展手脚。
哪怕是太子,对于骑射武艺都可以说是颇为精通。
今年鹿儿山秋猎更是热闹非凡,因为往年的头名,不出意外,必定是霍王周意。周意乃是仁帝的三弟,当年站了仁帝的队,在仁帝登基之后又前往边疆立下赫赫战功,边境稳定下来,他也不贪图,回朝作了个闲散王爷,名声风流无比。
然而今年,霍王意外受伤无法上马,哪怕到了鹿儿山,也是围观其他人,这些皇亲国戚可是热闹了,人人摩拳擦掌想要把握机会。
结果……最后是自幼被送到周朝的鲜卑族四皇子慕容流拔得头筹。
说来这四皇子也是性格诡异,在鲜卑族中,他并不是受宠的那个,不然也不会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就被送到周朝作为质子。
而仁帝自认为把鲜卑打服了,难得发了善心,当时太子周疏潮也出生不久,两个孩子年龄相仿、都还在襁褓里吱哇乱叫,仁帝看着看着,就宣布将慕容流在宫里养着。
也因此,这位鲜卑族质子,实际上是与太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他没有和其他朝代的质子那样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更没有心心念念鲜卑、步步为营,反倒张扬直接的要命,偏偏一副直爽的样子哄得仁帝和太子都颇为喜爱。
——没错,这群达官贵族里面,真正相信慕容流本性如此的极少,都认为他是装出来的。
说不定,就连对他颇为喜爱的那位仁帝也是如此,毕竟作为皇帝,要考虑的大多数时候并非个人喜恶,而是一国之利。
话说回来,被这异族质子夺了头筹,不少锦衣青年都或愤然或耻辱,发誓来年一定要将他的名次压到后面去。
而鹿儿山秋猎也就此结束,一行人回朝。
秋阳晒得宫中仍旧热得很,因周疏潮喜好花花草草,故东宫之中绿荫颇多,夏秋季节总是十分凉爽。
周疏潮最喜西殿,热时四壁薄纱通风、冰块降温,冷时厚帐火炉、隔栏望雪。
秋猎回来,又是一番宴饮,赏了几位头名,这盛事才算落下帷幕。
周疏潮也得了空闲回到东宫,吩咐了人之后便到西殿躺下。
身为太子,宴饮之中他的参与是必不可少的,比平时多饮了数杯,此时已是半醉。
西殿气候适宜,周疏潮换了那身华贵却让人不得不端正的衣袍,裹了件不薄不厚的外衫,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