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星子闪烁,寨子里灯火摇曳着光,寨前的空地上点着篝火与火把,即便夜里的冷风吹着,也是觉得温暖。
这里的热闹不同于宫中的觥筹交错曲意逢迎,明明是草寇,是写在律法上的大罪之人,有时候还是会为他们的喜悦与热情所动容。
所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的说辞的确能打动很大一部分人,特别是无牵无挂的闾左之人。
到底是为了生计,为了自由,又或是为了钱财和权势?
不想着做一些什么,只想着劫掠来往行人谋求生计的法子,必要时或需要毁尸灭迹,即便这群人再“仗义”,也该流放或是处死。
这一个寨子何尝不是他们不满朝廷,自立为“王”的表现。
到底是反骨,说什么都是无益,贺卿判断一个人的对错只求一个理字,而不是情字,无论你多情非得已,错了就是错了。
或许有人说你这样不对,你也曾有过情非得已的时候,是,他贺卿是有这样的时候,若是当时被人抓住了,也是打杀的大罪。
可他走到了现在,身在高处,若是不以律法判断一个人的是非,而看他的迫不得已亦或者苦衷,那即便是求了一次心安,这世上千千万万人的公正便没了。
“兄长这般光明正大可有危险?”贺卿一杯一杯地饮着水酒,这里的酒不比宫中,不过酒对于贺卿而言,不过都是让他丧失理智的药物,滋味却是没什么滋味的。
不过是将这当家的灌个半醉,试探他的口风而已。
“诶。”孙海摆了摆手,“兄弟你就放心地住下来吧,且不说你武功高强,再者,我们这寨子怕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寨子。”
白青岫同贺卿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敢问当家的此话何解?”
“既已结义,总该告知实情。”贺卿又补充了一句。
孙海笑的意味深长,拿着酒碗到了贺卿的身旁俯身同他耳语:“他不让我告诉往外说,不过兄弟你看样子像是江湖人士,如今又已入寨,应当是不要紧的。
你不是没见过二当家的吗?豫州刺史,是我兄弟。
我们劫掠的财物。”
孙海在贺卿面前比了个手势,所谓五五分成。
“大哥厉害。”贺卿先褒奖了一句又道,“可若是如此,有朝一日朝廷知道了……”
孙海蹙眉,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往桌上一摔,用那粗犷的声音说道:“这是哪里?豫州,我们是豫州的主,天高皇帝远,只要二弟不说,谁又知道呢?”
“是小弟多虑了,是,天高皇帝远,谁知道呢?”贺卿端起酒碗起身,“大哥,来,敬你一杯。”
“武功这样高,这这般贪生怕死。”孙海说着说着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听说你们的老母家小还在洛城,什么时候把他们接上山来?”
“过两日便可动身。”贺卿面上依旧不显,心底却在计算着,国之疆土,朝堂上的官员好管,地方上的却是难管,即便如今是几年一次的调动,到底是天高皇帝远,能经得起欲望的诱惑的又有几人,那些说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书生又有几人到老也能问心无愧地再说出这句话。
总想着罢了,天下之大,又不能事事都管,可看见了总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