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猛冲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
我猝不及防,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
顿时整个脸颊火辣辣的,仿佛要燃烧起来,连带着耳底都在嗡鸣,痛觉直直贯穿了到头顶。
“谁给你的胆子!”明明是她打我,却好像是她挨了打,直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而后用骨节分明的食指,直戳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咆哮:“没有教养的东西!你敢去告!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当家主母,为了几两银子去告妾室,是个什么光景!看看荣家的女儿还要不要脸皮!真是什么丢人现眼的勾当都敢做!!”
我怔怔地捂着火烧般的脸颊,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她竟会当着家人的面动手打我。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在当场,难以置信地观望着这出闹剧。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盛青萸最先反应过来,三两步奔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又气又急,“即便您有气也不至于此,嫂嫂到底是当家主母。”
谁知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恶狠狠地盯着我:“如此目无尊长,不知礼数,我不打她,如何能教她长记性!”
我暗自冷笑。梦里梦外,蓝凤秋不知顶撞过她多少次,从未见她如此恼怒?怎么我几句话就成了罪大恶极?是一向乖顺的兔子咬了人难以接受?还是急着夺去兔子的爪牙,才好继续蹂躏呢?虽挨了打,我心中无比冷静,冷得透彻心扉。
“母亲!您……”盛青月被这一幕吓得舌头打结,“您太偏颇了!”
“住口!”老夫人一声断喝,吓得盛青月原地立住,眼圈泛红。
“嫂嫂话虽急了,但是不无道理!她一个当家主母,凭什么那些人要酒喝,就得多酿出来供他们喝!爷们喝酒,哪有够的!那个蓝凤秋仗着有身孕,随意糟践嫂嫂的东西,本就应该给嫂嫂个说法……”盛青萸扶着我,气鼓鼓地说道,“母亲难道要纵着大哥宠妾灭妻吗?”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此时此刻,老夫人已然怒不可遏,冲着盛青萸毫不客气地吼道,“滚出去!”
盛青萸愣住,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
我缓缓站直身体,倔强地抬起下巴,直视着老夫人:“婆母今日为何打我?儿媳何错之有?既然在这府中分不清青红皂白,那文君现在就去衙门立案。看看这家法是何家法,这家法到底护着谁?这家法是不是能大过了王法、大过了天?!”
“你!……你敢!!”老夫人气得发抖,抬手作势又想打我。
“哟!这是在干什么呢?”就在这时,身着红色儒裙披翠绿长纱,简单束着一头乌黑长发的蓝凤秋,从门口缓缓踱了进来。她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嘴角含着笑意,“姐姐这才刚回来,怎么就惹婆母发这么大的火?”
我不想理她,撇过视线不愿将她放在眼里。
刚还声色俱厉的老夫人见到她,却忽然面色和煦,拉过她的手,耐心解释道:“她失心疯了!你莫要理她!叫她冲撞了你!”
这语气,宛若我才是那个蛮横无理的妾室。
不过三天,蓝凤秋显然已经取代了我,和老夫人“亲如母女”。
说不心寒是假的,我尽心尽力侍奉了婆母五年,抵不过人家三天。
“知道啦!”蓝凤秋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肚子卖乖,将本不显怀的肚皮微微突起,然后一脸倨傲地看着众人,“你们也真是的,明知道婆母身体不好,这么大热的天,还要惹她生气。说起来都是女儿、儿媳,家里这么多事,你们是一点也不上心,说玩就出去玩,把老夫人一个人留在家里就算了,回来还要找茬!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是要干什么啊,集体欺负老人家吗?尊老爱幼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