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连枝为我得罪老先生,我哪能见她吃这样的苦。正盘算着能用什么让葛老消气,连枝一把夺过葛老手中的黄连,一股脑儿塞进嘴里。
我惊愕不已,“快吐出来!”黄连之苦岂是能这样大口嚼的。
连枝硬忍着嚼了两下,瞬间面如菜色,可见难熬。我一边拍着她催促吐出来,一边向葛老求饶:“老先生恕罪,是我管教无方,才将这丫头惯得没了分寸,还请老先生大人大量原谅则个,回去一定好好说她。只要老先生肯为家人医治,文君每年都会将无忧献上。请老先生高抬贵手。”话音未落,我深施一礼。
“唔!唔!”连枝苦得泪水翻滚,一脸倔强,几次作呕要吐死死咬住。
葛老将连枝狼狈的样子看在眼里,哈哈大笑,“看你这小女娃,还敢不敢耍嘴皮威风?!行了行了,吐了吧,看在你家夫人的面上,今儿个饶你一回,下次再敢多嘴,要你吃够一斤!”
连枝这才哇地一声将黄连吐出,整脸皱成一团,“好苦好苦好苦……”
葛老消了气,眉开眼笑,“倒是有些骨气。”
连枝敢怒不敢言,恨不得将舌头一起吐出来。队伍中一个好心的大娘小心翼翼地递上糖块,“快含着吧。”
连枝苦得谢字都说不清,急忙将糖块扔进嘴里。我连向大娘点头谢过。
那大娘不好意思地摆手,“哎哟,这么美的夫人,生了什么病要这样求人。老先生就莫要难为人家夫人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哪里难为她了?”葛老一挑眉毛,不高兴道,“我求她还来不及呢!”说罢,仰着脖子大声喊道,“罗大力!罗小子!出来!出来!快出来!”
罗圣手是百姓口口相传的美名,传着传着,许多人都忽略了真名。
葛老张口就喊,众人呆愣一瞬,转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守门的小厮吓了一跳,火烧屁股似的去传话。
“这人是谁?”队伍里都在猜测葛老的身份,之前发声的瘦高个儿则躲在一边。
“这老者不拘小节,话中全是玄机,刚一眼就看出我家相公心痹之疾,定也是个高人。”一位妇女小声说道。
“那位夫人是谁,城中哪家的夫人求医至此?”另一位妇女问道,“生的如此美艳,却又面生得很。难道是邻城来的。”
“那老者说要求她呢!怎么会是邻城来的。”有人插话道。
我不想多生枝节,但离得实在太近避无可避,不禁向葛老求道:“若是方便的话,可以进去等吗?”
“怕什么的,他马上就来!你不是找他吗?”葛老不以为意,又扯着脖子喊道,“罗小子!你跑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
先前连枝吃黄连,灵卉就犹豫想要过来,又怕前功尽弃误了正事;既然罗圣手已经来了,此时便不用再排,三两步来到我身边,正好挡住那些好奇的视线,“失策了,应该让夫人坐车来的,不必坐茶摊,还能有地方等。”
我瞧她晒得满脸通红,心疼道:“先前连枝要与你换换,怎的不肯?”
“我怕她与人打起来。”灵卉瞧着苦不堪言的连枝,皱了皱眉,“这才几天,到处都是议论夫人的……真是怪了……”
这难道是吕伯渊叫我出门的原因?来不及深想,一个人影急急忙忙从回春堂里出来。来人年纪不大,身材修长,一身深色布衣,青丝紧束,面色苍白。近看眉头紧锁成一线,眼中掺着少许血丝,瞧着很是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