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的态度以后,连枝总望着门外心不在焉。我略微试探,她便兴高采烈地答应去厨房帮忙。
灵卉出去还没回来,房中登时只剩下我自己。
正好,我写了几个字,用口哨唤来信鸽,让它带着纸条去找吕伯渊。
他先前叫我外出,又不告诉我该去做什么,这样漫无目的,实在浪费时间。
我壮着的胆子约他面谈,心中忐忑他此时人在何处,会不会理我这突兀的要求。
“夫人在看什么?”灵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看着天空出神,浑然不觉她已经来到我身边,不禁被她吓了一跳。捂着上蹿下跳的胸口,面色苍白。
“对不起。”灵卉见我吓着,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吓唬夫人的。”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自责,喘着粗气道:“无事,是我自己走神了。”
灵卉顺着我先前的视线望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厚重的云层遮住了月亮,让整个夜空看起来阴沉沉的晦暗无光。
“信鸽来回需要时日,除非那个人就在附近。”灵卉语气随意,犹如闲聊家常,“吕先生若住在庄子上,最早也要黎明才能回来。”
我愣愣的看着她,好像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良久,诚恳地说道:“像你这样出众的女子,只在府里做个丫鬟,实在大材小用。”
灵卉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一把斧头,用来劈柴做饭,可以。同样是这把斧头,用来披荆斩棘,开辟道路,也可以。还可以用它建造房屋,斩奸除恶,作用多多,可大可小。难道都是斧头的功劳?”
我不知该怎样回应她的信任,久久无法言语。她在隐喻我,是她的执斧人。像我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能让她这样倚重。就连吕伯渊,我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为他做什么。看似只占了一分他挑中我的运气。
灵卉似乎看穿我的所思所想,宽慰道:“夫人不必妄自菲薄,您远比您自己想象的要优秀许多。您在这府中五年,谁不是对您心服口服。即便您不常出门,城中谁不是传您的美名。”
我垂下头,默然无语。即便她这样说,依然想不起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值得夸耀的。
天色渐晚,连枝还没回来。
既然吕伯渊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信,我便带着灵卉去寻她。
还未走近厨房,就听见里面传来连枝的啜泣声。
“连枝妹子,你莫要哭了,这……这……”袁厨子的语气不无内疚焦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长得好看,又有本事,我哪敢嫌弃你,快莫要哭了,你知道我嘴笨……”
“你还说不是嫌弃?你要是真觉得我长得好看、有本事,为什么不肯娶我?”连枝呜咽着,泣不成声,“你先还说谁娶到我是好福气,让你娶你又不娶。你能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男人,难道你家中有媳妇儿?”
我与灵卉同时站住脚,被这出乎意料的对话怔住,全没有想到连枝有这样的胆量。
“哎呀,你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媳妇儿。”袁厨子磕磕巴巴,险些要咬掉自己的舌头,“我、我是因为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你也知道,我逃难至此,家徒四壁,还有重病需要照顾的母亲,我拿什么娶你?你若跟了我,一定会后悔的,你、你今日说的,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咱俩就当今天没见过面……”
听人墙角到底不好,我连忙拽着灵卉往回走,路上想笑又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