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事正兴,红市一家客栈人满为患,除了前来攻擂的棋手,还有不少慕名而来者瞻仰棋手棋艺。于是客栈大堂热闹非凡,有些性子粗犷的修士干脆席地而坐,毫不在乎什么风度不风度。
要说此景在红市并不多见,毕竟红市客栈多为其他修士开设,盘龙城旗下者寥寥。而论安全保险,自然后者要胜前者一筹,故高手齐聚盘龙城所设客栈,所以这喧闹景象也不过二三而已。
众人皆围坐一圈,观堂中司事吏唱子落子。观棋不语方是真君子,虽挤挤挨挨坐满了人,也不过偶尔有人侧头私语。不时有人朗声或夸赞或臭骂,待道修齐齐飞去眼刀,一见是魔修,又都扭头不与人一般见识了。
角落里有人分外扎眼,一头雪白短发既显古怪又显叛逆,唯在发梢处留有几道黑色横纹,几个曾于回春殿见过医官弟子的司事吏不免觉着眼熟。不过此人不同医官弟子那般粉面俊俏,反而眉目硬朗,肤染麦色,大刀阔斧朝那儿一坐,宛若杀神一尊。
不同于此人凶神恶煞,陪坐一旁的儒雅修士生得眉清目秀,昳丽非凡,很是让人心生好感。红市当中鱼龙混杂,不少魔修早对此人垂涎欲滴,若非有那位白发男子在旁,恐怕这位貌美公子早就被人掳了去。
白发男子虽是一副粗豪模样,却静音凝神、抱臂环胸,与众人共赏棋局。反观那位俊丽修士倒有些心不在焉,啜茗品馐,并不多看棋盘几眼。
这厢角落同样安静十分,直到有人下了客栈二楼,步子不重,但踏在木梯的声响格外吵人。诸修士道行在身,并不分心,唯那白发男子抬眼朝下楼的魔修斜睨一息,复又看回棋局。
‘喂,傻鸟,你确定是他?’
‘嗯,是他没错。’
原是用神识传音,比肩而坐的二人私语起来。
‘嚣张至极!掳人一弱女子,居然还敢在云开客栈入住,难不成是内城出了细作?!’
纵使是神识传音,也可见白发男子心头怒火。身旁修士捧杯浅饮一口灵茶,对此颇为不解。
‘阿啸如此恼怒,是为何?为着女子,还是为内城细作?’
‘当然都有!’
‘不过后者更叫人生气!’
‘哦?这么严重?’
白发男子忍不住冷哼出声,嘴上却只提棋盘局势:“不过是被人踹下榜首,怎么几日过后就成了个臭棋篓子?黑棋棋势一成,白棋如何破招?要输!”
‘当然严重!也不看看这云开客栈里住的都是何人、何人要来此处入住?红市虽各处都有司人卫把守,但要论安稳万全,可没有一家比得过盘龙城亲设客栈。’
‘一路上他可是对城里熟稔得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却还敢来此落脚,怕不是与卫吏互通,头顶有人罩着,才肆无忌惮,胆大包天!’
一旁的俊秀修士弯弯眉眼,笑得很是温和:“凡人不同于修士心境,且此人身骨虚弱,能暂居榜首实属不易,还是莫要苛求的好。”
‘既然如此,可要收手?’
‘收手?你在说什么屁话!该收手是他!光天化日之下做这般歹事,无怪乎是魔修!’
‘我说傻鸟,你不是仙家道修么,不应该比我还嫉恶如仇、恨不得将人当场拿下吗?怎么好生淡定!’
那俊秀修士被说得一愣,不知是身旁男子一口一个傻鸟真把人说傻了,还是不知如何辩驳。不等二人再说出个高低结果,大堂中央先喧哗起来,原是一直落於下风的那位棋手绝处逢生,翻盘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