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苗皇后前次被遣出宫一事,皇帝似乎也有所警醒,去后宫的时候也少了,一个月三十天,大半时间都歇在太极殿,初一十五去皇后宫里,再就是极少数几个宫妃那儿去的比较多。
秦贵妃被废入冷宫,常淑妃便成了后宫中容色最盛之人,高祖每个月都会过去几次,不算多,但跟其余宫妃比起来,已经算是显眼了。
因着在苗皇后还宫那日受了训斥,常淑妃着实谨慎了些时日,皇帝去时小意侍奉,温柔缱绻,时间略微久些,见皇帝不曾再提当日之事,相处时又和颜悦色,不复当时冷厉,心思便微微浮动起来。
常淑妃宫里豢养了不少歌姬,高祖用过晚膳之后不急着安歇,斜倚在隐囊上小憩,常淑妃便唤了歌姬来奏乐唱曲,自己坐在高祖身边,执了一枚精致小巧的银锤敲核桃。
晚风自半开的窗扉吹入,气氛实在和睦,常淑妃见皇帝意态闲适,心情似乎颇佳,便依依的凑过去,面颊贴在他手心,轻轻叫了声:“陛下。”
高祖“唔”了声,低头看她,温和问:“怎么了?”
常淑妃略微沉默了几瞬,方才小心道:“前几日,皇后娘娘遣人锁拿了臣妾宫里的几个内侍宫人,道是他们涉及同宫外勾结一事,投入了掖庭狱。”
高祖不置可否,只说了句:“哦,然后呢?”
常淑妃猜不透他心思,心中便有了三分忐忑,只是话已经开口,实在不愿半途而废,便抬起脸来,央求道:“陛下,内侍也就罢了,那两个宫人却是臣妾用惯了的……”
高祖捻起一颗核桃仁慢慢吃了,方才温和道:“这是后宫的事,不归朕管,你该去求皇后的。好了,不要再说了。”
常淑妃眼底闪过一抹气恼:“臣妾去过,可是皇后娘娘说所有事涉勾结外臣的内侍宫人都不得赦免,入掖庭狱受罚,根本不理会臣妾的乞求!”
高祖听得叹一口气,坐直身体,道:“那么淑妃,你来告诉朕,那几个内侍宫人是否涉及勾结外臣一案?如果你替他们担保,说没有涉案其中,一经查实,朕立即下令释放他们,并申斥皇后处置后宫不当。”
常淑妃玉面微白,讷讷难掩,半晌过去,方才道:“陛下不能为臣妾破一次例吗?”
高祖定定看她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穿上靴子,起身离开。
常淑妃见状一慌,忙追上去道:“这么晚了,陛下是要去哪儿?”
高祖一言不发,拨开她手,起驾回太极宫,御驾行到一半,他唤了身边内侍来,吩咐说:“这时候皇后应当还未歇息,你往凤仪宫去传朕旨意,常氏无礼,废淑妃之位,贬为昭媛,幽禁三月。”
内侍听得心下一凛,恭声应是,匆忙往凤仪宫去传旨。
苗皇后这时候还未歇息,听罢也是微惊,回想昨日常淑妃登门求情、今日皇帝又去了她宫里,便猜到这是为了什么,暗叹一声,打发那内侍回去,又令身边女官去常德妃跟常昭媛同住的宫里宣旨。
女官刚走,常昭媛就把内殿里能摔得全都摔了个稀巴烂。
常德妃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拦住她道:“姐姐,你做什么呀!”
“你别叫我姐姐,该我叫你姐姐才是!”常昭媛眼眶含泪,却仍是难掩锋芒,讥诮的拉起嘴角,笑着朝她行个礼:“德妃娘娘安。”
常德妃气的打颤:“姐姐!”
“你还在装什么?”常昭媛冷笑道:“我阿娘是贵妃,名门之后,你生母却只是阿娘身边的梳头婢女,现在你终于压过我了,你高兴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