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起见苏明诚没有说话的兴致,或许现在的他更希望一个人与他的母亲安静的独处,度过这最后的倒计时时光。他待了半刻钟的功夫,有了离开的想法,便起身说道:“明诚,节哀顺变,生老病死是天命,不可违。看开点,你这样颓废下去是不行的,相信你母亲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子。”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可是,这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苏明诚竟然开口说话了。
“方起,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妈不应该死的,你知道吗,她才不到50岁啊。”苏明诚看着方起的背影,语气带着些许悲怆,现在他也只能跟方起说一说自己的心声了。
方起感到有些意外,转身看着病床上的老人,他原本还以为苏明诚母亲已经是七八十岁的年纪,属于老来得子那种,却没想到对方才五十岁都没到。这也怪不得他,老人的模样确实像是年近古稀的老人,有病痛折磨的缘故,也是常年劳累的缘故。
苏明诚似乎已经憋了很久很久,这段时间独自承受巨大的压力,让他迫切想要找一个人宣泄一下自己的压力。此时一旦开了口,就如同洪水决堤一般停不下来,自顾自地就说了起来。
“在我小时候,我爸就去世了,我家是农村的,我妈为了把我拉扯大,什么脏活累活都做,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委屈。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我妈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可是当我有了点成就的时候,她却积劳成疾,最终患上了癌症。我脑海里想象的欣慰笑容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成不变的苍白的脸。
她不应该死的,她应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享受荣华富贵,都说否极泰来,现在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就患上了癌症呢……”
说到最后,苏明诚已经流下了鼻涕和眼泪,却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就因为怕惊扰到病床上的母亲。
方起重新坐下,拍着苏明诚的肩膀安慰着他,人活一世,为的不就是让自己的家人过得更好吗,苏明诚的心情他能理解。许久,苏明诚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之后,他心中也做出了一个决定,便说道:“其实,伯母的病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可能性。”
苏明诚猛地转头,双手死死地抓住方起的肩膀,眼里死灰复燃一般地迸发神采,颤抖着声音问道:“方起,你有办法治好我妈?!”
“你冷静一点,慢慢听我把话说完。”
苏明诚深呼吸一口气,放开方起的肩膀,拍了拍他那因为自己而有些发褶的衣服,说道:“方起,你别在意,我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
方起低头沉吟片刻,重新抬头时说道:“你也是知道的,公司一直都在研究生命科学和医药科学这两个领域,而医药科学的领域公司钻研的重点就是癌症的治愈。如果公司能在这段时间内研究出成果的话,你母亲的病就有可能治好。”
苏明诚眼里闪烁着希望,问道:“那现在研究进行得怎么样了?”
“研究已经进入了正轨。”
其实,在他回来京都的当天,他就去了一趟研究室,得知现在的研究进度依旧跟他离开时那样,仅仅停留在开始阶段,但是为了给苏明诚振作起来的信心,他小小地玩了把语言游戏。研究确实是步入了正轨,但是什么时候能出成果还是个未知数。
苏明诚没有多想,眼里的神采逐渐恢复过来,原本绝望的心又被重新注入了希望,语速飞快地说道:“那,那……那实验室还需要人吗?如果要的话,我可以回去工作的,真的,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恢复,就能投入到工作中!”
“明诚,你就安心留在这里照顾伯母,实验室那边有我和丁叔就足够了。千万不要放弃,伯母坚持的时间越长,实验室研究出成果的可能就越大,你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的!”苏明诚连连点头,高兴得像一个三岁小孩,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方起看着苏明诚灿烂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叹,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公司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起哥!”苏明诚也站起身来,称呼已经不知不觉的改变。
方起转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苏明诚直视着他,由衷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