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的凤眸,在看到苏雾眼底怜悯的一刹那,晦暗又阴翳地眯起。

    苏雾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再细看的时候,他正朝她虚弱地一笑:“元元,吓着你了吧。”

    这笑意如惯常那样温柔,仿佛刚才的阴翳只是错觉。

    苏雾以为自己眼花了,便没有细想,只道:“殿下,我没事,您现在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赵长宴轻声回道。

    此时夜色已深,火红的喜烛影影绰绰地燃着,洞房花烛夜里静悄悄的,气氛冷清又尴尬。

    苏雾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殿下,我们熄灯歇下吧。”

    “好。”

    于是苏雾踮着脚尖,飞快地熄灭了蜡烛。

    屋子里一下子黑下来,皎洁的月光从窗扉外透进来,只能看清两人隐隐约约的轮廓。

    苏雾松了口气,又小声地摸上了床榻。

    旁边传来摩挲声,想是赵长宴躺了下去。

    苏雾从床角拿起被褥,摸着黑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赵长宴身上,才裹着另一端被角,悄声躺下。

    赵长宴一直没再说话。

    苏雾怜悯地想,她这个炮灰夫君,此时一定十分尴尬吧……

    她十分敏感,共情能力又向来很强,这样想着,她仿佛变成了赵长宴,脚趾在被褥里尴尬地蜷缩起来……

    月色凉凉地透进来,赵长宴在黑暗中望着苏雾的背影。

    她露着一截肩头,艳红的寝衣领口有些松,白皙修长的后颈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即便拢着被衾,她的身子依旧起伏有致,曼妙勾人。

    整个床帐里都浮动着她的香。

    他想起了上辈子,他和苏雾的第一次。

    是在他的承安殿,他坐在书案后,她跪伏在地上,弯着雪白的脖颈,发髻低垂着,朝他呜呜咽咽地哀求。

    他佯装冷淡地握着笔,然而眼前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他早已经看不清。许久,他终是遏制不住,吐出了心底的贪婪:“你陪朕一晚,朕便放了他。”

    她娇柔的身子颤抖着,惊慌地抬起头。

    他伪装得很是镇静,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哑声开口:“不愿意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