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贤忙起身道:“在下愚钝,出言莽撞,这里给姑娘赔个不是,还请姑娘勿怪。”
那女子“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岳贤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起身走到墙上的山水画前假意看了下,道:“听闻水约墨……”
“想问什么就问吧!”那女子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来这应该不是为了看画的吧?”
岳贤想不到她竟如此直接,反倒是找上门来的自己显得有些拘谨了,一路上想好的许多问题竟然都忘记了,不知道是被她的“坦然”给镇住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岳贤想了想说道:“在下实在有许多问题想请教姑娘,只盼姑娘如实相告。”
那女子道:“你可以问,说不说在我,说得实不实也在我。”
岳贤看向她,但见肌肤白腻似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弯弯地嘴角一直带着笑意。他自小只与几个姐妹一同生活,在江湖中游历的几年遇到的女子也不多,或者说,他从未关注过除自己姐妹以外的女子。这还是第一次算得上是同一个陌生女子独处一室,而且还是一个俊美脱俗的女子,不由得他的心不砰砰乱跳。
那女子似乎也发现了岳贤眼中的异样神色,居然也出现了娇羞之色,微微转过了头,不再看着岳贤。屋内突然出现了一阵宁静,静得仿佛都能听到窗外叶落的声音。
那女子突然打破了沉默:“这样吧,我弹三首曲子,公子若是说得上来我弹的是什么,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岳贤不由得露出欣喜之色,但还是努力的平静下来,道:“能听姑娘一曲,实在三生有幸。”
那女子缓缓坐到瑶琴边,轻轻地抚了起来。一阵轻灵清越的琴音从她指尖划了出来,仿佛能让人看见霓裳仙子在翩翩起舞,舞着飞旋的衣袂与玄妙的身姿。岳贤虽自诩精通音律,但同她比起来也自愧不如。
一首曲罢,那女子按住瑶琴,道:“公子,可知这是何曲吗?”
岳贤从恍惚中醒过来,道:“天和风日暖,极目晴岚霄汉远。好一曲《雉朝飞》。只是这曲相传是齐国的处士牧犊子所作。牧犊子年老而无妻,见雉鸟双飞,触景生情,自叹命途多舛。与姑娘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合。”
那女子微微一笑,也不答辩,道:“你问吧!”
岳贤本有许多问题,此时却一个都想不起来了,只问得一句:“请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微微低头,以手背掩嘴轻轻一笑,旋即抬头道:“禾幼清。”
岳贤微微一怔,道:“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尔未昧。好名字。”
禾幼清听他赞赏,隐隐有高兴之色,却并不多说,道:“我要弹第二曲了,公子听好。”说着,两只寒玉似的手又轻轻地抚上了琴弦,一阵悲怆之声悠悠传来,岳贤心道:“这姑娘弹的曲子,与她本人怎么完不相称?”他哪里知道,禾幼清虽爱弹琴,但终究只是个少女,未曾经历太多人世间的苦辣酸甜,于琴声中的悲欢离合自然难以领会。
第二曲弹完,禾幼清并未说话,只是看着岳贤。岳贤道:“这是《墨子悲丝》吧?”
禾幼清道:“公子请问吧!”她这显示是认可了岳贤的答案。岳贤心想,这次该问清楚她是不是在找那五本书。便道:“禾姑娘,你要找的可是《青囊书》、《冲虚真经》、《三辅黄图》、《尉缭子》、《昭明文选》这五本书?”
禾幼清似乎已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很干脆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你找这五本书做什么?”
禾幼清轻轻拨动了琴弦:“你这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最后一个字甫一出口,一阵杀伐之声已从琴弦上传来,岳贤虽久历江湖,也被惊了一下。只见她越弹越快,似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岳贤明知自己身处一座小屋之中,却还是阵阵感觉心惊,仿佛身边有无数刀枪剑戟的碰撞之声,难以想象此琴声会出自一个少女之手。
一曲落定,岳贤的背后已微微有汗浸出。禾幼清缓缓道:“公子,可识得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