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信廷见岳贤道出了这剑的来历,赞叹道:“岳公子不愧是武林世家,一眼就认出雍湖柳家的手艺。”

    岳贤将剑收回剑鞘:“雍湖柳家历经十三世,三百余年,一直号称天下神兵第一家。每年只铸一把剑、一把匕首、一把刀。是以这柳家兵刃,至今尚不足千件,除去那遗失了的,被人收藏了的,如今还能见得到的,恐怕只有几十件了吧?”

    姜信廷忍不住点点头:“不错,正如公子所言,这一把是佑宁六年所铸,算起来,距今有四十余年了。是我几年前到通州平叛时偶然所得,今转赠公子,感谢公子之恩。”

    岳贤将剑匣推了一下:“大统领客气了,些许功劳,何足挂齿。这剑实在贵重,还请收回。”

    姜信廷见岳贤推辞,连忙说道:“公子切勿推辞。我今日来,一来是谢公子救命之恩。二来还有一事相求,公子若是不肯收下这剑,那这事我也说不出口了。”

    岳贤听他这么说,心中暗想:“他这剑我倒不怎么稀罕,且看他还有什么说的。”心里想着,口上便应道:“有何事,大统领但说无妨。”

    姜信廷只当岳贤接受了,就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岳公子来自岳剑山庄,当年我朝太祖皇帝海龙关之战时,曾得贵庄一位名叫岳小五的侠士相助,不知和公子如何称呼?”

    “正是小民曾祖,海龙关之战的事,也听家父略略提起过,只说是尽江湖道义,帮了点小忙,个中详情,我就不清楚了。”

    姜信廷见岳贤如此说,摆了摆手:“哪里是小忙,当年在海龙关,太祖皇帝和文进程对峙了三个月,久攻不下,粮草不济,隆冬将近,进退两难,正是公子的曾祖岳侠士夜闯海龙关,割了文进程的首级,才得以逼得文进程余部投降,终于一统十四州啊。”

    岳贤听他提起旧事,心里已然猜到了八九分,说道:“惩恶扬善,本就是江湖道义所在。”

    姜信廷一打拱:“公子高义,在下佩服!今日姜某所来,正是思忖着公子有勇有谋,又是侠士之后,若能为朝廷效力,实为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公子若有心,我愿保举公子做龙骑军副统领,只要公子不觉得委屈就好。”

    岳贤又将剑匣向姜信廷那边微微推了一下,“承蒙大统领抬爱,小民不才,只是一江湖闲人,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实在是进不得朝堂,这剑,大统领也一并收回吧!”

    姜信廷见岳贤拒绝,并不感到意外,笑了笑说道:“不打紧,人各有志。这剑既是送与公子的,岂有拿回来的道理。”说罢,便起身告辞而去。

    见姜信廷已经离去,季先生等人从后室走了出来,季先生开口道:“依属下看,这姜信廷并非真心要举荐公子。”

    岳贤点了点头,他早就听北宁王说起过,这姜信廷为人甚是倨傲,手握龙骑军,又是皇亲,除了几位王爷,谁也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来举荐他这个江湖人呢?而且他和岳贤仅仅是几面之缘,哪里又知道他“有勇有谋”了呢?

    季先生接着说道:“或许,是另有目的?还是,另外有人授意呢?”

    “另外有人”这让岳贤想到了那个人,那个见面虽不多,却每次都看似无意,实则一直在试图看穿岳贤的意图,那个人敏锐的双眼,让岳贤也感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压力。岳贤对季先生说道:“风未名。”

    岳贤拒绝了姜信廷,风未名并不感到意外,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觉得岳贤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就算是真的给他龙骑军副统领,他恐怕也是不会满足的。风未名暂时还不想和岳贤产生直接接触,只想先远远的观察他一段时间。风未名更感兴趣的,是岳贤背后的岳剑山庄,这个神秘的江湖门派,上一次进入人们的视线,还是八十多年前,如今却凭借着与玄湖派的联姻再次进入江湖人的视线。而如今,岳剑山庄的另一位公子就在京城中。

    但很快,屠海带来的消息让风未名无暇再顾及岳贤:雷双剑要回京了。

    雷双剑是风未名的师兄,同为姚希谙门下,比风未名早入门三年。武功虽不及风未名,但手段毒辣,做事更是不择手段。不论别人怎么想,但在雷双剑看来,如果没有风未名的话,下一任释良门指挥使就该是他雷双剑的囊中之物。姚希谙突然死后,两人为争夺指挥使之位已势同水火了,项帝不知是为了缓和二人的矛盾,还是另有深意,封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左军做了指挥使,让风未名和雷双剑分别做了副指挥使。而在此之前,释良门已经十余年没有副指挥使了,指挥使以下就是十二门都统。左军也知道风雷二人不和,所以也很少让他们二人在一处。左、风、雷三人平时都是轮流留守释良门,另两人各自外出办案。

    风未名本以为,列州相城伯的案子,起码能把雷双剑拖延到中秋以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他也是得知二公主快回京了,风未名不禁在心里暗骂雷双剑:你那点心思,我太清楚了。

    风未名将屠海叫了进来:“这几天把其他事都放一放,你带上人,把京城附近的驿站、酒楼都盯着点,尤其是北门外的,一有二公主的消息就回来告诉我。”屠海领命下去了。

    风未名很清楚,这次和二公主一同去北舒的竹伯伦是雷双剑的心腹,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急匆匆地从列州赶回。

    二公主这一路上游山玩水,行程甚慢,岳贤估摸着还得有三四日才能进京,就吩咐人先准备搬家事宜。东西虽然不多,却从早到晚整整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小桐急匆匆的回来问岳贤:“公子,我实在糊涂,忘了问问公子该给新宅子起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