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芒出身贫寒,被卖到春缘楼还没待接客,就被修兆明要走了,一直被养在这处别院中,生活起居由一个老妈子和两个丫鬟照顾,平日里从未踏出过别院一步。当一群官兵冲进来乱砸乱翻的时候,她已吓的晕死过去,待醒来之时,已在监牢之中。那个老妈子和两个丫鬟,早就如竹筒倒豆子般的把红芒和修兆明的关系交代了。
修兆明一案交由刑部尚书谭一帆、释良门副指挥使风未名、左都御史吴捷共同主审,龙骑军统领姜信廷陪审。修兆明虽承认召妓、纳妾之事,在外院所搜得的大量金银,也承认是污贿所得,却矢口否认曾盗过画。提审红芒和老妈子丫鬟,皆众口一词:修兆明不定期会送来一箱金银藏在别院,但都是封好的,也没人敢打开查看。御书房失窃第二日清晨,又送来了一个箱子。送箱之人却不是往日来的六福,是个没见过的人,只说老爷吩咐要将这箱子收好。
谭一帆欲对修兆明用刑,却被风未名和姜信廷阻止了。风未名道:“能在御书房盗画而不被发觉的,若不是内贼所为,那一定是位轻功极高的高手了。修大人平日里虽喜酒色,对书画一类却兴趣不大,而且修大人一介文官,平日里也不见他与什么习武之人往来,更不用说武林高手了。这事只怕另有隐情。”说完,看向了姜信廷。
姜信廷虽知他所说的“内贼”也可能包括龙骑军,但也不得不承认:“风大人所言极是。”
风未名道:“听闻这藏画之地,是被姜统领查获的,不知是如何得知?”
姜信廷恐他另有所指,忙道:“是得一江湖少侠帮助。”
“不知是哪位少侠,可否请来一见?”
“是北宁王的结义兄弟,岳剑山庄的岳贤岳少侠。”姜信廷特意强调了“北宁王的结义兄弟”。风未名闻言,不禁愕然,这几日因为御书房被盗,都将岳贤之事忘记了,可刚刚姜信廷的话,一下子勾起了他之前对岳贤的所有好奇。
谭一帆道:“劳姜统领请那位岳少侠来一趟吧!”
风未名附和道:“理当如此。”
四个人看着岳贤,心头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这个青年有一种让人一见就会留下深刻印象的气息。一头乌发束着一根白色丝带,一身绸衣亦是白色的,只有零星的几处刺绣,腰间系一条青色腰带,外罩一件青色小褂。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来自江湖,但举手投足,一问一答间没有一丝江湖气,竟有几分王公贵胄家的公子气息。
众人向岳贤问起如何探知《五狼戏牛图》的下落。
岳贤道:“前几日听闻姜统领说起此事后,小民托京中的几位江湖朋友代为打探。可巧,有位叫马成五的朋友,前年他来灵州购参时认得的,此人有一特殊癖好……”岳贤说到这里,面带难色看向众人。
左都御史吴捷最是性急,催促道:“快说快说!”
岳贤继续道:“这位马成五最爱偷听他人床帏之事。”
吴捷不禁面有怒色,拍了一下桌子:“胡闹!”
谭一帆咳嗽了一声,瞪了吴捷一眼,看向岳贤:“岳少侠请继续!”
岳贤道:“那日马成五来找小民,说起了一件奇事。他的隔壁是一位寡居两年的妇人,年纪约莫二十五六,经常有男子夜宿家中,是以马成五也常去偷听。那夜来一男子,是近来常去的一个人,听那男子吹嘘道,他知道满城都在找的画在哪里,那妇人执意要他说出来,那男子拗不过,最后说出是受人之托送到了北市齐廊巷东数第八门,他们二人还商量,待风声过去,要将画偷出去卖掉。”
四人听了,面面相觑,怎么会有如此荒唐之事?而且这事听上去,也有诸多蹊跷之处。但此时哪容他们细想,谭一帆立即命人传唤相关人等,讯问缘由。马成五证实了岳贤所言非虚,那妇人哪里上过公堂,立马交代了奸夫名叫丑良,这丑良是经常混迹于南城一带的小混混,很快就在赌坊里找到了。
丑良只是个市井泼皮,吃不了几板子,便将那日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众人听了,心中大奇,都暗暗想道:哪会有这等事,二千两银子,只要他送一个箱子?送完以后,还要告诉他里面藏有皇宫失窃的东西。这丑良必有内情没有交代。不动大刑只怕他是不会说的。
谭一帆问道:“你说的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相貌如何?”
丑良边思索边答:“叫唐……唐……唐风顺。长的……身形和小人差不多,二十多岁,白白净净,穿着绸子长衫,一看就是富家公子。住哪里小的真的不知,他只说是来采购茶叶的。”
听得此言,坐在谭一帆身边的风未名冷哼一声,对着谭一帆耳语了几句。谭一帆脸色一变,一拍惊堂木:“狗胆包天的奴才,来呀,先给我打二十大板再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