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府内,张筇正在接待一位尊贵的客人。
这位客人叫宋诺鳞,是宋国的六皇子,年纪不大,今年刚满十五,据说备受当今皇上的喜爱。
今天宋诺鳞刚到清灵坊,张筇便费尽心思和宋诺鳞身边的侍从打听宋诺鳞的喜好,只得到了一句话:“咱们这位皇子,别的都不感兴趣,就喜欢一个字——‘仙’!”
张筇眼珠子一转,便知道要如何讨好这位六皇子了。
六皇子十五六岁,正是躁动的年纪,他先从对面仙眷楼借来了几个如花似玉的“仙子”,再请府上厨子做了一大堆“仙肴”——说是仙肴,其实就是各种精致的凡间菜式,名字里加个“仙”字。
比如原来叫醪糟丸子的,现在就是仙酿玉团,以前叫鸡汁豆腐的,现在就是凤汁仙膏。总之一桌几十个菜,个个有个好听的仙界名字。
做到这里,张筇还不满意,又把自己的小儿子给拎出来,给了他几本满口清妙玄虚的书,教他装个慧根早开的仙童,好在六皇子面前露露脸。
张筇心里想的是,这清灵坊虽好,到底每日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假仙人,哪里有那满城富贵的宋国王城好?他想借着六皇子这条线,全家搬到王城,也尝尝那做权贵的味道。
“这仙香酥是咱们清灵坊的特色,您尝尝看?”张筇低眉顺眼地为宋诺鳞夹了一块点心。
宋诺鳞只吃了一口,便皱起眉头不愿再吃:“这不就是油炸糖糕吗?”
张筇脸上的笑僵住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既然这些菜不合皇子您的口味,那不妨看看我为您准备的仙子美人?”他拍了拍手,一行美人便翩然而至,在厅中轻歌曼舞个个媚眼如丝。
“这就是你们这儿的仙子美人?”宋诺鳞眉头皱得更紧了,挥挥手,把那些跳舞的美人们全给赶跑了。
“你当爷傻啊?这不就是窑子里的姑娘吗?”
不夸张地说,自从知道宋诺鳞喜欢带“仙”字的东西,王城里面的窑子一夜之间风格大变,各个走起了仙子仙女路线。如今这些个假仙子假仙女,他一眼就能看穿。
张筇傻眼了,往常他在府中接待的那些权贵,见了他这一套,哪个不颔首叫好,怎么到了这六皇子这里,就不灵了呢?
宋诺鳞来这清灵坊,本就是奔着清灵坊“仙坊”的名头,结果发现这里半点儿也没有他想象中的仙家气象,失望透顶。
张筇还想再对宋诺鳞再说点儿什么,这时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他只能讪笑着对宋诺鳞道了一句失陪。打开门,他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青衫的年轻人。
“你是谁?”张筇问道,门口这人格外面生,他以前没见过。
陆索也看到了张筇。看张筇穿着一身富贵的锦缎长衫,他便确定了这人是现在管着清灵坊的张管事。
他笑嘻嘻地道:“你便是张管事吧,我是陆索。”
陆索?张筇听到“陆索”这个名字,觉得有点儿耳熟,似乎曾在哪里听到过,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谁。
想不起来,就说明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再看陆索这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衫,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估计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他还忙着回去接待六皇子,便急匆匆地道:“今晚我家有贵客,你要有什么急事,明天赶早来找门房。”
说着他便要关门。
陆索万万没想到,自己报完名字后,这张管事还能把自己往外赶。他有些生气了,抵住门,让张筇无法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