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坐在班级中间靠前排的位置,看见这条消息不自觉往后望了望。
七班座位一月一换,每次月考完换,窦深基本一直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
蓝色桌子贴着墙,光从半面窗洒进来落在桌面,照起一片浮尘,窦深不在玩游戏或者睡觉的时候,就会靠着墙视线落在空中某一个虚点上。
那里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些灰尘在光线通路里上下飞扬,但窦深经常会看着出神。
这种时候赵慧就会觉得这个看似冷心冷性一直独来独往的校霸很孤独。
年纪轻的小女孩估计都会喜欢这类人,赵慧承认自己对窦深动过心。
她心思敏感,看见他跟老九那种混混混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无由来的一阵难过,有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高一有一段时间阴魂不散。
无知无畏地跟窦深告白,被拒绝也没当回事,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劝他学习,不知所谓地跟在他身后,连自己外公外婆都知道她喜欢他们班一个小男生。
窦深估计觉得烦,不太理人,赵慧就也还跟着,想要劝他回学校上课。
然后她就遇见了老九他们。
他们说窦深在哪,她就真的不怕死地跟了去。
要不是走之前她留了心给窦深发了条消息,最后会发生什么她自己都不敢想。
烂尾楼里钢筋裸露在水泥地上,没有通电的角落连白天都显得特别黑暗,旁边一堆粗沙,赵慧缩在那里,生平第一次看明白了什么叫打架。
少年不喜欢穿校服,入学就没穿过,天天逃课,在学校也总是一副冷得不行的样子,所有人都说他不好惹,但谁也没真正见过他打架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以赵慧看见他手里抓了根钢筋狠绝又凌厉地朝前面人甩过去的时候,她一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
后来所有嘈杂变成低低的呻吟哀叫,楼下有同学的呼喊声和警车鸣笛声,她看见那个少年手指微松,一根手腕粗的钢筋便落了地,发出很清脆的“叮”一声。
窦深垂眸冲她这里看了一眼,微喘着气,第一句话语调依旧清冷疏离,语意却温柔得不像话:“没事了,别怕。”
那之后赵慧再没告过白,窦深也没跟老九他们玩,也会换上校服,每天出现在教室最后一排,微支着头神色懒散地看着桌上某一点。
偶尔也会抬头看一眼黑板,又不着声色地移开。
右手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同桌。
窦深从来没指责过赵慧自作主张,那之后甚至一次也没提起过这事,安安静静地坐在班级一个角落,人声鼎沸他看一眼,万物静籁他便垂眸做自己的事。
看似融入了这个集体,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他是孤独,只是他的孤独从来不需要外人参与,别人也走不进去。
而这时候,天气挺好,光落在桌面上,第一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两个穿着同款一黑一白衬衫的男生并肩坐立,靠外的那人手落在空中,在桌面投射出一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