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感情和睦,小姑娘简直如生长在蜜罐子里。可世事难料,在小姑娘六岁那一年,知青父亲回京办事一去不复返,家中的气氛慢慢生变,

    变得不再有欢声笑语,变得沉闷,小姑娘那时已到知事的年纪,从村民们的闲话中,从小伙伴们说她是被爸爸不要的野孩子等等言语中,

    从一天天等不到爸爸回家的日子里,知道爸爸是真不要她了,不要妈妈,不要妹妹和弟弟,不要妈妈腹中的小弟弟,不要他们这个家,

    不会再回到她身边,再听她唤爸爸,再高高举起她,抱着她,给她讲故事,教她认字、吹口琴,陪她做许许多多多开心的事儿。

    原本名叫沈夏,被母亲一夕间改姓叶,妹妹和两个弟弟一同改姓叶。

    以前嘴里常唤的姥姥姥爷,改唤成爷爷奶奶。

    不想让家人担心,小姑娘把自己在外面听到,把自己在外受到的委屈,都埋藏在心底,一句都不在爷奶和妈妈面前提及。

    有时候时间是最好的遗忘良药,眼看着家里的气氛好转过来,熟料,爷爷在采药途中意外身亡,同一日奶奶跟着没了,家中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且那些明明已经消失的闲言闲语又一度在村里掀起。因为了解家里发生的所有事儿,了解爸爸抛下他们一家,害得他们一家被村里人背地里说闲言碎语,小姑娘心里有了恨,她恨那个疼她爱她,却在六岁那年不要她的爸爸。

    把恨藏于心,小姑娘帮着妈妈分担家务,照顾弟弟妹妹们,为免听到不好听的言语,小姑娘不喜与昔日玩伴继续玩在一起,不喜去人多的地方,不喜与人交流。

    失去笑声的小姑娘一日日长大,看似文静沉稳,实则敏感多思,害怕与人接触。

    思绪辗转到这,叶夏轻叹了口气,就在这时,院里响起少年充满怨气和恨意的怒声:“叶红,妈是被你气死的,要是大姐也有个好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有原主的记忆在,叶夏知道这是三弟叶彬的声音。

    “二姐坏,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要那样说妈妈?我讨厌二姐,你把家里的鸡蛋偷偷往外拿,你给那个男知青偷偷洗衣服,我有看到都没有告诉妈妈,你却要那样说妈妈,我不要叫你二姐了!”

    这带着哭腔的尚显稚气的声音是小弟叶宇发出来的,叶夏下炕,脚步稍有些虚浮,走到堂屋门口,看向院里的弟弟妹妹,正要开口,就见三弟叶彬瞪向像木偶似的坐在竹椅上,望着天空发呆的二妹,对小弟叶宇说:

    “二姐?你问问她,看她觉得自己配得上这个称呼吗?她就是个白眼狼,不识好歹,为了一个野男人气死咱妈,害得大姐落水,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她是害人精,不要脸,倒贴那个野男人,人家都不稀罕!”

    “小彬、小宇!”

    叶夏嗓子有点干,出口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她把视线落向叶彬:“不要那样说你二姐,妈的死和我落水都是意外,和你二姐没多大关系。”

    听到叶夏的声音,院里三人皆心神怔住,片刻后,叶彬和叶宇转头望向堂屋门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没有看错,哥俩瞬间眼眶一红:“大姐……大姐你醒了?!”

    叶夏微笑点头:“嗯,大姐没事了。”

    叶彬抹着眼角,哑声说:“大姐醒了就好。”

    叶宇直接跑到叶夏面前,抱住叶夏的腰就“呜哇”一声大哭出声:“大姐!大姐你终于醒啦,我好怕大姐醒不过来,好怕大姐会像妈一样没了,大姐,呜呜……”

    揉揉小孩儿的后脑勺,又轻拍拍小孩儿的背脊,叶夏柔声安慰:“没事啦,大姐好着呢,不要害怕,有大姐在,你们都尽管安心,大姐会照顾好你们的。”

    叶红想去看长姐,却又不敢,她仰着头,仍望着远方天际,任由泪水涌出眼眶,顺着她的脸庞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