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叶夏见太医们齐齐跪伏在地,不由截断刘彻,说:“阿爹,你别难为他们,要是我这身体他们能够医治,自然会尽心竭力给我医治,但我现在这样儿不是生病,阿爹,我就是

    在这世上的时间到了,不得不离开……”

    “怎么会呢?阿爹的无忧不过四十有五,怎么就……”刘彻哽声说不下去,陈阿娇在旁用绢帕捂嘴无声哭泣。“阿爹阿娘,你们真别伤心,无忧……无忧请你们在无忧走后,将无忧火化,

    就是烧成灰装一个罐子里埋地下就好,千万不要给无忧的坟墓中放什么陪葬品,人死如灯灭,无忧不想在自己的后事上奢侈,阿爹阿娘,你们能答应无忧吗?”叶夏含笑的目光聚向刘彻陈阿

    娇二人:“另外,无忧要告诉阿娘阿爹一个秘密,其实无忧有喜欢的人,只不过无忧不想他为难,就一直瞒着阿爹阿娘,拒绝选夫,拒绝大婚。阿爹阿娘,无忧喜欢的人正是韩大人,不久前

    ,无忧向韩大人表明心意,韩大人有接受无忧的感情,说愿意过世后葬在无忧的坟冢旁边,在这,无忧请阿爹阿娘准允韩大人的坟冢和无忧的挨在一起。”“什么?无忧你说什么?火化?把

    你烧成灰……不,不可以这样,阿娘不答应,阿娘坚决不答应!”陈阿娇正因心肝宝贝即将要与自己阴阳相隔心痛得难以呼吸,这乍然间又听到心肝宝贝说起身后事,说要把自个火化,要烧

    成灰,不要陪葬物品,装进罐子里埋葬,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哪怕这丫头四十过半,还是大汉女帝,但她只知道,这丫头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疼爱到骨子里的女儿啊!她

    如何能答应那样料理自己心肝宝贝的身后事?为什么即将要离开人世的是她的心肝宝贝,不是她啊?她活到现在年近八十,她活得够本、活得没有遗憾,可为什么要让她继续活着,放到要她

    的女儿这么早就要和她和这个世界永别?

    陈阿娇捂嘴痛声哭泣,由着泪水落在华服上,留下一个个碎花。那碎花凄凉而痛伤,给整件华服蒙上了一层悲色,陈阿娇蓦地抓住刘彻的胳膊:“彻儿!彻儿你想想法子啊,你救救咱们无

    忧,你救救她啊,我要无忧活着,我要咱们的无忧活着……”刘彻的大手覆在陈阿娇手上,他目中痛伤外溢,望向他的小公主,望向大汉女帝,望向他的接班人,嘴角噏动,喃喃:“告诉阿

    爹,是不是……是不是又因为太累,才会……才会这样……是不是等你好好休息、调理一段时日,就能……就能恢复过来?无忧啊,你前面说的那些肯定是和阿爹开玩笑呢,阿爹知道你最是

    俏皮,就算你现在是大汉的君,就算你已年过四十,但在阿爹眼里,你仍是小孩子,是阿爹的小公主……”泪珠顺着刘彻的脸庞滚落,他握紧叶夏的手,语中含痛带悲:“说话呀,无忧,告

    诉阿爹你是在和阿爹开玩笑……阿爹不信你就这么走,阿爹没法相信啊!阿爹的无忧还小,不会就这么走的……”许是受周围气氛感染,叶夏一时间眼睛鼻子齐泛酸,可她嘴角始终挂着温暖

    的浅笑:“阿爹阿娘,无忧舍不得离开你们,可这由不了无忧做主……阿爹阿娘,这辈子能做你们的女儿,无忧很高兴,无忧……无忧这一走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就是没能陪你们到生

    命尽头,反倒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无忧在你们面前闭上眼,阿爹阿娘,这是无忧不孝,若有机会还能做你们的女儿,无忧定要做你们的好女儿,定要好好孝顺你们,永远……

    永远陪在你们身边……”说到这,叶夏感觉浑身像是失去所有力气,她很累,想要阖上眼睛美美地睡一觉,眼皮止不住下垂,耳边是阵阵低泣声,她强撑起力气,强掀开眼皮:“据……阿弟

    ……”陆墨涵听到母上大人在唤他,目中含泪上前:“阿姊,我在,我在这呢!”

    视线从刘彻陈阿娇身上挪离,叶夏看向声源,看向儿子:“去……去韩府……去帮阿姊看看韩大人,告诉他……告诉他……无忧很喜欢韩大人,若有来生……无忧定嫁他做妻……”叶夏这

    么说有些煽情,她心里清楚,而她为何要对着儿子来这么一句,无外乎是想要让儿子有借口去往韩府一趟,去和他的老父别过。陆墨涵闻言,怔愣须臾,很快明白他家母上大人言语间的用意

    ,他点点头,哑声说:“我这就去。”叶夏扯了扯嘴角,漾出抹虚弱的笑,看着儿子退后数步,继而转身快步离去。而她这时又对刘彻说:“阿爹,无忧累了想睡会,你……你着人传其他阿

    弟和去病、江齐、董偃、江萱……进宫吧,等我……等我睡醒,我有话交代他们……”不等刘彻做出回应,叶夏疲惫地阖上了双眼,陈阿娇见状,忙悲声唤太医上前给心肝宝贝诊脉。“回太

    上皇太后娘娘,陛下……陛下只是睡着了……”得到太医回禀,刘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却并未和陈阿娇离去,二人就坐在他们的心肝宝贝榻边,满目哀伤,静静地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