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被大姑推了一下没站稳，他调整好又站回原地，低头不语，好像在等候发落的犯人。
女人的哭声打破了整间屋子的寂静。
余然看那女人哭正看得出神，淑芳突然推开她站起来，走到余生前面，搂着余生的肩膀，半推半拉地把余生带到那个女人面前。
淑芳弓着身子对余生耳语，仿佛怕别人听见但又迫切地告知余生。
“余生，这是你妈！她来看你！”淑芳说完赶紧往回走。
但她的动作还是没有奶奶的斥责来得快。
“我说淑芳！怎么就你多事！”奶奶狠狠地朝这个方向瞪了一眼，眼里有愤怒，嫌弃，也有些不安。她顺势把椅子朝春秋椅的方向挪了一下，确定眼神能扫到的春秋椅这边。
余生被拉到陌生女人面前，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余生依旧低着头，两只手揣在裤兜儿里，使劲儿地拉着兜口儿的内线，两条裤腿儿被拉高起来。
余然直勾勾地看着烫发女人，心里想着，原来这就是那传说中在余生四岁的时候跟大伯离婚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跟余然想象的大娘不太一样，至少此刻她没看到平时奶奶和姑姑们说的“狐媚样儿”。
“你妈都来看你了，你就看看你妈吧！”后街的金宝叔对着余生说，说完后使劲儿嘬了一口烟，然后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了烟头儿，站起身走了出去。
余生缓缓地抬起头，但眼皮依旧耷拉着，好像并没打算看谁。
突然，那女人一把抱住了他，哇哇大哭起来。
淑芳一把拉住余然回到身边，紧紧地搂着她。淑芳的眼泪滴到余然的凉鞋上，余然不禁抬头看了看淑芳又看了看别人的反应。有的低着头，有的叹气，当她看到两个姑姑目露凶光的架势，心里不禁一颤。
余然下意识地往我妈身上靠进，安慰妈妈，也稳定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
那女人抱着余生不停地哭，但余生的两眼就像没了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水泥地板。显然那女人抱得太紧了，余生整个脸涨得紫红，手更紧地抓着裤兜里侧，裤腿儿被他拉到了膝盖。
但任由那女人哭着说什么，怎么摇晃他，余生始终一言未发。
渐渐地女人冷静下来，但始终带着两行泪，他问余生很多问题，关于学习，关于生活，关于钱，声音很小，好像只想让余生一个人听到，余生没有反应。
“这么多年你都不管，现在说那没用的干什么？别在这儿假惺惺，我们余生不缺你的钱，也不缺你的爱，你赶紧走着，以后别再登这个门！”奶奶打断了她的问话，呵斥道。
女人心有不甘，张开嘴要说什么，却又低头嘤嘤地哭起来。
良久后，女人起身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包，然后轻轻地拉着余生的手，递给余生。
“余生，这个你收好，这是??”女人边说边整理着情绪。
奶奶突然走过来，从余生和女人的手里抢过小包，用力甩在女人身上。女人大哭，哭声盖过了奶奶的谩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