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斳哥,上次来那个,真是咱哥啊?”纪寄摸了根烟,含在嘴里点了。

    季斳睨了他一眼,纪寄颇有眼色的也递给他一支,还上赶着当狗腿子,二话没说就拿着火机燃了,季斳面色不善,指节分明的手夹住手里较之前细了许多的烟,道:“嗯…是,不对,谁他妈是你哥?”

    纪寄笑了,嘴角的笑贱嗖嗖的,“那可不,你是我哥,咱斳哥的哥哥自然也是我哥啊。”

    旁边围成一圈的半大少年纷纷表示纪寄这话说的没错,不乏有懂颜色的,直恭维着季斳,不亏是兄弟,一眼就瞧得出来,气场都一样一样的。

    季斳皱着眉头,闻言嘴角一抽,他哥和他一样?简直是天方夜谭,也亏的这群小子能说出来这种话,下雨天走在路上也不怕被雷劈。

    “不过嘛…”纪寄啧啧咂舌,“咱哥那长相绝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我看就是咱校花李清清也比不上吧?”

    季斳狠狠地颦眉,下一刻又笑了起来,拳头大力地狠砸了纪寄的肩膀上,这一下不轻,纪寄疼得呲牙咧嘴,揉着肩头。季斳抓着他,笑嘻嘻地问:“看见前面那个垃圾桶了吗?”

    纪寄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却不敢违逆,只点了点头。

    季斳收起笑,刀刻的眉目拧起,揪着纪寄的校服领子一字一顿道:“再说一句,你就在里面了。”

    纪寄吓得大气不敢出,季斳是什么个性,他了解的,什么事不会看在自己是他哥们儿的份上就手软,他说出来的话,他自己绝对干的出来,可季斳也护短,跟着他,自己再也没被那群混小子欺负过,于情于理,自己都不会反抗,只是不小心触碰到他人逆鳞,只怕是要吃一顿苦头。

    不过预想中的殴打并没有袭来——见纪寄没什么反应,季斳反而无趣地松开了手,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昂扬,像是雏鸟刚长成的翅翼,正犹疑地飞起。

    “走了。”季斳对他招了招手。

    纪寄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跟上去,心里犯嘀咕:这么宝贝,连说也不让说吗?

    可他素来是个识相的,季斳让他往东他不往西,无心插足这些豪门兄弟的私事,只是隐隐觉得季斳对他哥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纪寄不是没听说过季郁之,偶尔季斳嘴里蹦出的三言两语就足够人想象蹁跹。在季斳嘴里,他的兄长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和善,有包容力,耐心。

    他还记得有一次季斳用一种透着抱怨和怪异的甜蜜的语气发牢骚,他说他哥哪里都好——

    “就是有点儿冷,看起来冰冰凉凉的,不像个真人。”

    纪寄总觉得季斳的话十分奇怪,在他们这群自诩厉害的青年人里,就算是排行最小、最窝囊的小四,也已经过了盲目崇拜兄弟姐妹的年纪了,至少现在,很少还有人会全心全意地依赖长辈了。

    这些点点滴滴的疑惑积累在纪寄心底,像个快满溢而出的盒子,而昨天,这股疑惑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屏障,喷涌而出。

    季郁之,季斳嘴里那个哥哥出现在了学校。纪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那人长得确实是极好,可那浓墨也化不开的眸子里不止压着冰,纪寄被欺负惯了,他能感觉到那些上位者故作好意的姿态,这种没由来的直觉一直很准确。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爬上脖子,纪寄在大热天打了个寒颤。

    他冷眼瞧着季勤,瞧着少年彻底走进了一片阴影里。

    天阴沉沉的,很快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季勤半夜惊醒,口干舌燥得很,下床找水喝时却撞见了季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