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寡妇不会想得深,她的心思很显,不图换不换钱,能帮到陆凝安就是好的,也不深问。
陆凝安接触久了,越发觉得这人好相处。
大牛家这日却不太平,陆凝安也没想到,拿过去的枣子竟引发了一场婆媳之间的阶级大战。大牛和秀菊如何解释,姚老婆子都觉着他两口子藏了私房钱。
秀菊娘屋送来的东西全被她昧下不说,还放言秀菊是那吃小灶的老鼠,以后她的吃嚼她都不给。也难怪,秀菊娘屋的人走时会是那种脸色。
据说小娃儿的屎尿全拉在身上也没人给换,秀菊在床上泪水就没断过。陆凝安听王寡妇提起,面色黑如墨盘。当即也不在王寡妇处唠嗑了,转而去了大牛家。
“陈家的,你今儿又得闲了?”
姚婆子往她身上扫了一眼,似是不满意她这回两手空空的来,说话都夹枪带棒了起来。
“婶子这话有趣儿了,不知道的那些个长舌妇,还不得编排我又来脏人眼子,来这打秋风了。”
陆凝安笑嘻嘻的,声音嘎嘣脆,昨日她是不想和人一般见识连累陈永轩,可今儿实在是受不过一口气。不想因着几颗枣子日后和大牛两口子生了嫌隙,一番好心被人搅的乱了心情。当头迎来姚婆子这找事的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姚婆子没想到陆凝安清白后嘴皮子这么利索,一时被呛得有些讪讪,与陆凝安对视都有些气软。
“哪里说来的话,你也太多想了。”
陆凝安皮笑肉不笑,瞧得姚老婆子转头回她自己屋里去了。
“嫂子,你来了。”
秀菊欠着身子靠在枕头上,身边的孩子睡着了,屋子里有着淡淡的奶香味。
“躺好。你这边的事我听王嫂子说了。”
陆凝安提起来意,秀菊眼睛红了。“嫂子是我对不住,秀菊没那命,享不了福气。”
“我都知晓,叫你难做了。”拍了拍她的手,“当日,我也是这般过来的,生球球那会儿还没你这境遇,永轩不在,我一个人做一家的活儿,家里那个还不叫我手里攒下一个子儿,饭也只准吃他们剩下的。这年头谁家能有几口剩的,我饿得受不了只能去外头掘些野草,就这婆婆还不准我用锅灶,常日的都是王嫂子明着暗着帮衬,我才能活到今日。”
得知自已还不是最惨的,秀菊的哭声歇了下来。
“如今我也看开了,人生在世一辈子,靠水水流靠人人走,女子嫁了人,在娘家说得好听是客人,说得难听是外人。来婆家,婆婆眼里的使唤人,妯娌叔伯的仇人。夫君同自己同心,那还算得半个人,若是夫君有外心,这日子过得比猪狗还不如。孩子算得半个自己人,可若是有人在旁教唆,也只会厌弃远离了我们。算来算去,女人唯有靠自己才是人。才有人愿意听我们说几句话。我不是要教你如何,生男生女并不是命运的根源。人有偏见,即便你万事都全乎,也会叫人找着理由骂。”
陆凝安一语双关,秀菊听得这些道理,好似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陆凝安所说的每一句,没听过却又深中她的内心,每一点都能引起她的共鸣。
捉住陆凝安的手,双眼晶亮无比。有种强大的直觉,陆凝安会给她带来全新的人生希望。
“明日我再来看你,你既是生孩子的痛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你。该是你的得要,该吃需吃,不给还不会自个儿拿,反正说你是偷子了,憋着于你能改变什么。”
轻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陆凝安站起身,浑身的气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吸引力,迷人的叫秀菊看得发怔。
陆凝安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她还随众人一般猜想是陈永轩的归来让她有了主心骨,那些建房买地的家财都是陈永轩挣的。如今再一想,秀菊不再那么认为了。她在陆凝安的身上,看到了那些比城里富贵人家还要尊贵无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