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精彩古今传言>修真仙侠>月下海棠余生可寄 > 第三章、轰轰烈烈的结识
    不知道你们的生命中有没有突然觉得孤单、荒凉的时候,哪怕习惯了很久的滋味突然在某一刻觉醒异常。

    月耀当年就是那样,在那片林子的那处空间里,在那场意外被卷入的纷争中。她觉得自己可以换一种活法,哪怕换一种笑的形态,或者换一个看自己笑的人。

    月耀再次抬头看着舞肆的时候,她笑意横生的冲她点了点头。

    她自幼便一个人飘荡在这炼雾丛林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血脉觉醒,却不知自己修习到了何种地步,觉者的修习中总是有参考对比,用以参照自己的境界层次。宗门、世家自不必说,那自成体系的修习和判定方法千姿百态。就算是飘荡自由的散人也多半是心理很有些考量的。只是她不同,她生而孤单,越活越孤单,幼儿时期便已“死”过。过早的经历了身死和无助,虽然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你们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日子里确实是有些孤独的,哪怕是偶然的某个瞬间,孤独也会侵占你的全部。

    故她总将自己的冲穴行脉当做打发时间的事情,痛苦是活着的标志,炼骨是抵抗岁月的侵蚀,这丛林里所有的生物从抗拒她渐渐变得都听她的话,她自己以为是山川河流习惯了她的存在,却不知世间还有一种关系叫做“臣服”。

    她更不明白这化境的人事繁复,不知道等级制度,她唯一能区分出来的就是强弱,因为打的过就是强者,打不过就是弱者,这个简单明了,不用思考。她没有华丽的招法,基本就是出手毙命,来自天然生存的习得。

    所以她自然不明白舞肆让她当域主的真实含义是什么,直到听故事听到最后她才知道,要做域主就需要杀了现任主君,而舞肆的仇人就是化境第二任域主——逐风。舞肆喜欢的人是逐风,可是这个叫逐风的人骗了她,骗去了她半身的血脉之力,月耀想了想觉得这人还真是卑鄙,他活了几近2000岁,做了千年的域主,越活越回去了,骗个漂亮小姑娘。

    这百年间凡入此林者月耀随便一眼便能看透他的脉觉修为和脉力强弱,当然逐风也没有成为例外,这就是说,月耀的实力其实远在逐风之上,逐风觉得自己已经是域主,便是化境最强,如若有更强大的人存在他定会遭到击杀。在他的眼里强者是必定要成君封王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么大一个境域你理解不了的事太多了,你能为了成为域主稳固你的地位去欺骗一个姑娘的感情,那么姑娘也会为了把你拉下神坛去不顾一切,女人心终是这个世上太不好惹的东西,没有之一。

    那个清冷寂静的夜晚,月耀最后一击打碎了他藏在远在他处的镜像。她断了一只胳膊,鲜血直流,可是她并不在意,这是她第一次历经大战,击杀每个人都让她战意滔天,逐风和逐风身边的人与她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他们是承接天地的血脉强者,虽然她斩杀了他们,可是还是忍不住对强者肃然起敬。

    肃然之后便是萧索,舞肆看着逐风消亡,月耀看着舞肆逐渐消亡,月耀记得当时的她笑得真好看啊。她突然觉得一个人孤孤单单飘荡在山川中确实有些荒凉,这是她第一次说不清却真实的感受到了那种“凉”,她想起了多年前她羡慕的关于糖葫芦的庇佑和羡慕。看着消亡的舞肆,她一把拉过她,将万物生长的能力还给了她,经过了月耀血脉融合后再返还给她,虽不如她原生的那么纯净,可是借着被月耀洗涤后的能力,她有了新的主觉脉息足以可以重塑她的脉骨。舞肆本就是个王者,只是掉了些修为罢了,不打紧的,自己可以保护她重新修习,那时的月耀觉得活在世上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实在亲戚,被他人庇佑或者庇佑他人左不过差不多,毕竟她那个可怜的爹爹在她的记忆里已经记不清相貌形容了。而这个姑娘的出现刚好让月耀心里觉得暖暖的。

    后来的年月里,月耀经常嘲笑舞肆当时那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心甘情愿献出脉力是为了给她自己复仇,可她不相信会有人去为了一个刚见面的人折损半身的力量。是,转换能力给他人需要耗费的代价是半死而生。所以,她们初相识便是惨烈异常、几经生死,但月耀却坚持如此去做,不能不让人惊叹。只是对于这一切,月耀却浑然不觉,她的世界里这不过是抬手一瞬而已,而已。脉力修为掉了无关紧要,早晚会回来的。她的眼里看重的似乎都是旁人不屑一顾的。

    诚然舞肆也在新生命重塑的那一刻明白了,对面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可爱小姑娘貌似是罕见的双生血脉,只是还没有激发完全,同时她也明白了月耀的强大远非她能匹敌。初识之时,舞肆觉得月耀有所图谋,毕竟鹬蚌相争的混战之中,她一人躲在暗处做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雀,接着就是强者对战,月耀磊落的有些过分,从未借住任何的法器、丹药之类全凭一己之力登顶域主之位,让她也忍不住刮目相看,待一切尘埃落地,舞肆心下了然,哪有什么阴谋的痕迹,不过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而已。

    她们在历练区域修整了三天,抢了很多小朋友的钱袋子和糖果吃食,烤了附近几乎全部的兔子。在恢复差不多后月耀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报仇还愿的事,她笑的更灿烂了。她说她灭门的原因是因为看上了世家原本要送给逐风的一个小少爷,人家不从,她就灭了满门。月耀想了想也说了实话,帮她是因为她长的实在好看的紧,而救她是因为岁月的流逝确实让她感觉到了一个人飘荡的孤单。

    两个人笑的眼泪直流,笑声惊起一丛的樱鸟。

    因为一场意外、一次误会,月耀有了化境里唯一的一个“亲人”,这个人多年以来总是默默的拼死相互,这些她是一直知道的。她不善于处理人情世故,不太能变通宗门、世家的情仇纠葛,在近乎往后的一百年内基本都是听她的。化境有传,月耀就是个被架空了的域主,然而这种传言不论是月耀还是舞肆都不甚在意,性命都交换过了,谣言有时候也是笑谈。

    很久以后的后来,有一次月耀曾捡过一个重伤过度的小孩,月耀一时兴起的养了很久,舞肆也不厌其烦的教了许多。后来这个孩子在月耀的宅邸里做了掌域堂的大掌事,从那以后月耀觉得自己操心的事就越来越少,烦她的事也越来越少,她便觉得捡孩子来养是个极好的的办法,养大了可以省自己很多的心,她的各位大掌事、大堂主基本都是捡来的,大部分孩子捡来的时候还没有觉醒血脉。渐渐地百年间她捡了满满一院子的孤老病残,逼得她不得不找地方开地建宅。

    天下人都说时任域主月耀宅心仁厚,心怀万物。可是舞肆觉得她就是为了图省事。诚然,教养孩子这事并不省心,舞肆除了第一个小姑娘之外再也没有帮她养过一个孩子,她自己这么多年不遗余力的教养各种孩子,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奉她为主,感恩戴德,继承了她的传统,也开始收养其他可怜无辜的孩子。收纳天下弱小,茶余赠口饭吃,倒成了月耀家宅的传统,百年间每每如此。

    再后来,经过数十年沉淀,几经大战,她成了真正的域主,有了正式的府邸,门口也有了大石头,有了山川、园子、仆役、尊卑,而舞肆就是后来月耀嘴里常提及的“四姐”,化境内的王,那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

    在世人口口相传的众多传说中她们是相依为命的好姐妹,分别居住在炼雾丛林的两端,守着丛林的秘密,修炼着世间的强大血脉。传说中舞肆做事果决阴狠、善于谋略、性情好色残暴。而月耀骄纵着她所有的任性胡为和好色残暴。

    其实真正见过月耀的人并不多,她普通的太容易被别人忘记,不是个天资国色之人。可每次总是在人们快忘记这个主君的时候她能翻出个花样让化境的人知道她的存在,每次几乎都是为了舞肆。大家的传说遍布四域,灭门、屠城比比皆是此番。大家本着“人以群分”的原则“同理可证”着月耀的品行。人们传颂着她的善举,也诟病着她纵容舞肆的态度,褒贬不一,风评更是参差不齐、天差地别,只是她本人似乎万事无谓的样子。

    “想不到家主与肆王竟然是生死之交!”一醒听完有些感慨。

    “她,其实也是个伤心人。她这个人爱的清楚,恨的明白,坏的分明,好的简单。”月耀想了想。

    其实月耀心里明白,这个化境里,为她豁出去性命的人,一个是她那已经记不清长相的爹,为了她一个“怪物”,拼上了自己本就虚弱不堪的性命。还有一个就是舞肆了,她帮她复仇是真,了却她心愿也是真,可是这百余年来为她在身后拼死相互之人也是她。她们都有自己的脾气秉性,因为一些事吵起来也是真的吵,为了什么事打起来也是真的以命相搏的打,但是互相扶持的心也是如假包换的真心。

    月耀这个人与旁人不同,她只关心在意自己的人,其余的名声、地位其实她并不十分在意。舞肆也常说她只重有缘人,她不置可否。她有她的责任与守护,是她抛不开的。她的责任里有事、有人、有物,更有她说不清的似乎只深藏在记忆深处等待觉醒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