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瑶瑶骇得险些一把甩开了秦云岫的手,所幸最后关头勉强控制住心情,没做出什么反应过激的动作来。

    只是她还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位秦家二姑娘,看着倒似是有几分疯相了……

    卿瑶瑶反手握住秦云岫的手,放软了声音道:“二姑娘您别着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来,您先坐下,让我看看。”

    大约是被那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安慰到了几分,秦云岫虽然模样看着还有几分惊惶,到底是哆哆嗦嗦地应了声,乖乖坐在了长椅上。

    其实卿瑶瑶会的法术也就是苏亭教她的那么几个,还多是幻化身形掩盖鬼身的那一类。真要让她正儿八经地去看秦云岫身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那她是看不出来的,只能依靠自己身为妖鬼对同类的感知来觉察。

    刚刚把秦云岫按在长椅上,卿瑶瑶便察觉到身后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袭来。她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往边上一避,只觉得一阵冷风嗖地从耳边刮了过去。

    眼角余光处是忽然飞荡起来的发丝。

    不是错觉。

    她眨了眨眼,视线越过身前的秦云岫,看见了她身后站在亭外的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形。

    那是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半低着头,看不分明面容,只能看见一头浓密的发盘成的精致发髻,乌黑得甚至有些发蓝。从她满头华丽的珠翠与身上刺绣精美的服饰来看,应当是位大家小姐。

    不知怎么回事,卿瑶瑶的神思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分明她就在此地,分明她就站在这里,甚至连她的视线都没有一分一毫的偏移,可她的目光就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空洞发虚,仿佛在透过什么望向什么,脑海中也是一片虚无的漂浮在空中的空白。

    她听见自己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恋人低低的呓语:“跳下去。”

    这座亭子从底下的花园上来,那是在缓坡之上;可若是转向另一边的桃林,便是身处假山顶峰,高度不低,可以将万千红粉绚烂尽收眼底。

    那个声音低低的,诱哄着,引导着:“跳下去。”

    跳下去,跳下去,她说。

    恍恍惚惚间,卿瑶瑶甚至看见眼前的秦云岫也开了口。粉嫩的唇一张一合,吐出那三个柔软的字眼:“跳下去。”

    卿瑶瑶后退了两步,努力把视线转移到面前的秦云岫身上,将目光的焦点集中在一处,开口:“二姑娘,请问您方才在亭子边上看的时候,是否听见了什么声音?”

    “啊?什么?”秦云岫略带茫然地回望向她。

    她的声音一出,卿瑶瑶方才那种浑浑噩噩神思飘忽的感觉瞬间便消散了,像是石子被投入平静的湖中,荡起阵阵涟漪,打散了原本的水中幻景。

    卿瑶瑶微微松了口气,接着便听见秦云岫突然慌张起来的声音:“有、有……我一直听见一个声音喊我,让我跳下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再度省去了对于声音的主人是谁的叙述,只是心有余悸地朝桃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卿瑶瑶顿了顿,心下了然。

    这秦大姑娘,竟好似是一直在跟着秦云岫一般……看来她主要恨的,便是秦云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