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顾淮之摇扇子的手突然停住,将折扇合住,依旧目光如炬笑道:“云兄不怕认错人?”

    云邩摇了摇头道:“草民愚笨,却也识得这胜山真人的绝笔之作的扇面《常山物志图》。众人皆知王爷得此真迹喜爱至极,特镶金边扇骨配美玉吊坠。”

    “若我说这把折扇其实是个赝品,这些金边玉佩都是巧合呢?”顾淮之了然,却并不急着承认,反而继续耍无赖道。

    云邩不明所以的望着顾淮之道:“草民斗胆提及王爷名讳,淮安王名淮之,字礼璟,天下谁人不知。”云邩说完便弯腰行赔罪之礼。

    “也罢,免礼。”顾淮之在其说出淮之二字时心尖一颤,只觉这清泠泠的声音念出这二字当真好听。转眼看到云邩已经开始行礼也不继续嘴硬。

    “谢王爷。”云邩重新站直身子。

    顾淮之看着窗外逐渐走近的马队,再次提议道:“赌吗,云公子?”

    似是觉得云邩依旧会回绝,顾淮之补充道:“王命之下,虽得其果,却也平白失去很多趣味,你若赢了本王,本王便允你一诺,如何?”

    “草民荣幸。”说是如何,云邩明白,这是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了。

    “一言为定,那本王先来。”说罢,便取下扇轴上佩戴的白玉吊坠。在手指间蓄满内力后朝武状元掷去。顾淮之是有点好奇,这名武状元的实力,这一举动也是带了试探之意。

    只见吊坠化作一道白影,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直冲武状元面部而去。在离武状元只差一尺之时,武状元看似无意的抬手微微一握,似乎是抓了只不起眼的虫子一般。握紧又松开了手,白色的粉末顺着风吹的方向,挥洒不见。围观的行人甚至不知道刚刚的武状元抬手间化解了一次攻击,还在好奇这白色粉末从何而来,怎么就到了武状元手中。但这期间武状元并未抬头。

    顾淮之自知失败,却也感叹这武状元倒真是名奇人,被人袭击了,竟不好奇袭击从何而来。

    “云公子请吧。”顾淮之摆手道。

    云邩颔首,向前一步。不知在作何思量,在武状元的马快要到窗前时都还未有动作。就在顾淮之以为,他可能想要放弃不会有所行动之时。云邩突然间伸手摘下自己的纱帽,向武状元抛去。

    顾淮之确实没有预料过他会如此,面露惊讶的向他看了过去,只是这一看便移不开眼睛了。只见一张双颊苍白得犹如光洁的细瓷绝色脸庞映入眼帘,双目如星复作月,眉间却伴着清傲的神情,隐隐泛出丝缕清冷凉薄之色。当真称得上,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那被抛出的纱帽也因时机刚好,正巧飞到了武状元的头顶上即将挨到状元帽的帽毡时,武状元伸手将它抓住。

    “天呐,快看!唔”不知谁惊呼一声,又被人捂住了嘴。原本喧闹非凡的大街,像是突然被清场了一般悄无声息,都呆呆的望向鹤阳楼上,武状元不知是因为这个角度抓纱帽不得不抬头,还是被人们惊讶的目光吸引,终是抬头望向了鹤阳楼。

    云邩见目的完成,在众人的目光中关上了雅厢的窗户,转头看向顾淮之道:“王爷,双赢可好。”说是赌约,云邩并不了解淮安王品性,是万万不敢独赢的,无奈之下只能出此对策。

    顾淮之此时早已回过神来,品味云邩说的话。论最终的结果,自己还真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忍不住勾唇笑道:“云公子聪慧,本王欠你一诺,他日有求,带着这把折扇来王府找本王便可。”说完就要将折扇递到云邩手中。

    云邩在顾淮之的手即将碰到自己之时避身躲开道:“草民,承受不起王爷的允诺,更承不起王爷的心爱之物。”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冷,灿若繁星。

    此时鹤阳楼外突然间哄闹起来,将这鹤阳楼围的水泄不通。厢内两人竟一时无话,最终顾淮之将折扇放至桌边,缓声道:“本王是言出既遂之人,说过的话断没有收回的道理。不过是把玩物,云公子大胆收下便是。时候不早,本王要前去翰林宴,这周遭的人流,本王也会找人清理干净。云公子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草民,恭送王爷。”云邩弯腰行礼,一举一动之间,清冷的神色自然流露,许是行的谦卑之礼,竟也让人看出几分孤傲。

    顾淮之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开门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