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紧衣领,将心底毛毛的不适压了下去,侧眸与桃夭打了声招呼:“天色不早,我先行一步。”

    桃夭盯着敞开的窗柩,心不在焉,并未答话。

    季君竹多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指尖现一枚传送符。前些时日画了不少符箓,此刻正好排上用场。细指拈符,正欲撕开,眼角余光触及醉倒于地的道士身上。

    五百年后第一次见,他狼狈又落魄。看那醉眼迷离的眼神,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孤城。

    季君竹眉头微凝,唤来小二姐,耳语一番。

    回头与桃夭招了招手,撕开传送符,白影闪烁,消失在光芒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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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一刻,说书先生收起惊堂木,从原木搭建的高台上离开。

    大堂内食客所剩不多,小二姐进入后厨,也不知忙活什么,半晌不见人影。

    二楼雅室,炭火只余一根,噼里啪啦,火星即将燃尽。

    桃夭盯着季君竹消失的地方,勾唇轻笑道:“人已经走了,辞染仙君躺在地上莫不是要长睡不起?”

    紫衫男子撩开眼皮,利落的站起身。

    他身形颀长,长身而立挺直腰板,竟是比桃夭高出半个头。

    两颊褪去了醉酒微醺的浅红,鹰眸清凌凌的掠来,看笑话的桃夭不自觉顿了顿。

    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祁琰煜面无表情的弹了弹袖口浮灰,为自己施了枚清洁术。

    不紧不缓问:“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桃夭回神儿,指着敞开的窗柩,讥讽道:“明知故问,窗柩大开的那一瞬,仙君的剑气恰巧掠起一缕本尊的发丝。啧啧啧……我猜你是故意为之,故人相见,杀气忒重!”

    祁琰昱上前两步,慢条斯理的坐在季君竹方才坐过的紫檀木圆凳上。

    桃夭挑眉,心说这人够无耻了。

    装醉勾,缠也就罢,而今那魔头走了,这是不着痕迹向他宣誓所有权。

    挑衅!

    被挑起了火气,桃夭唇角笑意淡了两分,语气不阴不阳:“仙君高风亮节,曲高和寡。如何今日却同凡俗市井泼夫一般,装傻充愣……。”

    桃夭掩唇,意有所指的盯着祁老道那据说柔韧的峰腰:“投怀送抱白未果,而后自残腰身。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那人理也未理。啧啧啧……倘若仙君不是故意将剑气溢出,今日本尊倒无论如何也没法将您与辞染仙君……。”

    一缕剑气从祁琰昱指间飞射而出,穿破桃夭祭出的防护罩,势如破竹,不差分毫抵在他脆弱的颈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