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在凸凹不平的黄土路上颠簸着,几乎将两个人都颠的散架了。幸好从乡镇府到上青岭只有十几公里路程,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就到了。郑国强放慢车子速度,然后靠在路边,熄火,摘头盔,跨下了车子。斧子也被颠的够呛,两条腿都有点麻了,站在路上狠狠的跺了几脚,才恢复了知觉。
“这狗日的路真是要人命!”斧子不悦的嚷嚷着。
郑国强笑,没有接他的话。
乡村里的土路基本都是这样,狭窄、弯曲,高高低低,凸凹不平。天晴的时候,一个个碗口大的土疙瘩几乎可以要人命。而天阴下雨的日子,又是泥泞一片,穿着胶鞋走在上面,几乎可以将人累趴下。
没有办法,村里没钱修路,镇里根本不管,至于县里,那么是想都不要想。
郑国强对于乡村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当下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抬头向远处望了一眼,那青绿葱郁的上青岭已经近在眼前。
上青岭属于丘壑、平原地形,虽然方圆近万公顷,连接好几个县,可是海拔并不高。最高的山峰一千米不到,整体望去,整座山岭被树木覆盖,青青的一片,望不到边际。
斧子虽然是上青岭的护林员,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乡林业站的。偶尔有空或者心情不错的时候过来转转,除了打打猎,也干不了其他什么事情。
村民们偷伐岭上的树木其实是公开的事情,斧子知道,站里知道,乡里知道,镇里也知道。只是这上青岭这么大,山下的村庄那么多,对于偷伐这种事情,那是防不了,管不了,治不了!只要那些偷伐树木的村民不要太过分,不要闹纠纷,那么站里、以及上面的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便了。
斧子是过来打猎的,一门心思在山里,扛着猎枪一个劲儿的赶路。郑国强看到猎枪之后,虽然手心只痒痒,但也知道正事重要,便放慢脚步,边走边打探着四周的环境。
村民们偷盗的木材,大多都是偷运到外面的县镇里廉价卖了。木材是一种体积庞大,分量及沉的东西。要想将它们运出去,除了从公路上车运,那么就是将木材滚进苏拉河,水运。
青林乡辖区内的上青岭下没有几条像样的公路,别说是大车子进来,就是三轮车,恐怕都得颠散架了。公路卡车运输不方便,那么就剩下一条水路运输了。
“斧子哥,你先进山,我去河边转转,晚上你在停车的地方等我就行了。”郑国强见斧子急冲冲的样子,笑着对他说。
“怎么,你不和我一起进山?”斧子惊讶的问。
“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这一下午。”郑国强回答。
斧子不解的摇了摇头,也没多想,径直向山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叮嘱郑国强:“强子,在河边逛游的时候小心点,记得别惹麻烦。”
斧子这话说的直白,郑国强那有听不明白的意思,他也没怎么在意,转身向苏拉河走去。
蜿蜒曲折的苏拉河波涛涌动,发出低沉的怒吼声,沿着上青岭和下青岭的脚下急流而去。上青岭上长满了各种参天的大树,是一个茂密的山林;下青岭上长满了挺拔而笔直的毛竹,是一片巨大的竹林。
村民们偷伐木材的时候,通常喜欢将偷伐的地点选择在靠近苏拉河畔的地方,这样做的最大便利就是方便木材的运输。村民们习惯将砍伐下的木材扛到河边,扔进河里,然后用草绳扎成木排,几十根,几百根为一个单位。然后顺流直下。等木排到达销售地点之后,村民们再斩断木排上的草绳,将木排分散,然后将木头运上河岸。
一百多年前,苏拉河上就有专门的放排人,他们专门靠偷伐木材赚钱生存。随着社会的发展,山下村民们的生活方式渐渐丰富起来,种田,养殖,狩猎,打工,做生意不一而足,偷猎和偷伐的现象渐渐的少了一些。
虽然专业的放排人没有了,可是那些闲散的偷伐人多了起来。山脚下的十几个村子里,几乎每个村里子都有偷伐的人。每当农闲的时候,他们就会偷偷的潜入山里,偷伐树木,赚点小钱。
青岭山虽然距离大宇村不是很远,但前世的时候,郑国强基本没有来过这里。农村嘛,就那个样子,山就是山,水就是水,既不是旅游景点,更不是人间仙境。山上有毒蛇,蠹虫,野兽,一般村子里的孩子只敢在山脚玩玩,基本上不敢进大山。只有一些老猎户偶尔进进山,还是选择天气晴朗的日子,早晨进山,晚上出山,绝对不在山里过夜。
几年的军旅生涯,让郑国强具备比一般人更坚韧的性格,更明锐的触觉,更清晰的方向感,更疯狂的冒险精神。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进去。
山路不是很陡峭,呈斜坡一直向前方延伸。郑国强一路走去,身边全是树木,脚下全是枯枝败叶,杂草灌木荆棘。难以落脚,速度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