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小年了,温度已经快要零下三十度,说滴水成冰也不为过。
小雪还太小,坐马车回李家屯的话,十几里路,得在车上铺草席再铺被,再盖上被子,孩子还得包好多层。都还怕冻着。她大舅心疼外甥女太小,特意回政府大院把镇上唯一的那辆吉普车给借回来了,姥姥又给拿了床被子盖着,保证冻不着她,才往回走。
雪雁的家在李家屯最东侧,把边儿。既在最东侧,也是后街。李家屯总共就前后两条街,李四公老两口在前街的最东侧。从镇上过来的路只有一条,就在正南方,来回过人过车,老两口坐在炕上都能看到。
因着是丁大哥亲自来送的,车上还拉着给老人的衣服和过年的吃食,就直接开到了前院。刚进院子,雪雁婆婆胡香秀就从屋里出来了,面上带着激动又混合着不安、愧疚的神色。
这是咋滴了?
雪雁一看那脸,心里当下就是一咯噔,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吧?
大冬天的,家里都烧炉子,该不是孩子烫到了吧?还是生病了?
抱着小雪,抬腿就下了车。
“妈,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小风小言没事儿吧?我爷我奶还好?”问完了孩子,意识到只问孩子不太礼貌,又加了一句,问老老爷子老老太太。
胡香秀的眼泪来得也是快,雪雁话才问出口,她眼泪就下来了。
“没事儿,孩子都好着呢,你爷你奶也好。雪雁哪,是妈对不起你……”话也不说尽,就不停的摸眼泪。
这会儿丁大哥也下车了,胡香秀对着他哭道:“他大舅来了,让你看笑话了。出了这么个败家的玩意儿。”
得,这话一说,雪雁和丁大哥就都听出来了,这又是李立海犯了事儿连累家里了。兄妹俩对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雪雁抱着孩子往屋里走,没有大冬天的站在院子里说话的道理,大人不冷,孩子还冷呢。
进屋里一看,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
俩个孩子这会儿都在炕上,就穿着秋衣秋裤,冻得哆哆嗦嗦的往外看,一人身上披着个小被子,屋子里连炉子都没烧,温度也没比外面高多少,就那个小被子能顶什么?小雨眼看着就是感冒了,鼻涕挂在脸上,一吸一吸的。
李四公靠着墙坐在炕沿上正在抽烟袋,头都快埋到膝盖里面去了,摆出个受气的样子。抽得满屋子都是烟味儿,呛死个人。里屋两位老人也不出声,隔着门能看到李爷爷正坐在小板凳上挑土豆。土豆在地窖里放了两三个月,有长芽子的,有坏掉的,他就在把坏的挑出来喂猪。
看着这个情景,雪雁能不气嘛。你们大人到是一个个的穿得挺严实,凭什么不给我家孩子穿棉衣啊?有这样儿的吗?再说了,孩子都感冒了,也不管,还满屋子抽的都是烟,想要干什么?
“他大舅来啦。”李四公见丁大哥进屋,算是把头抬起来了,打了声招呼。
雪雁才不管他们,把小雪先放在炕上,就找俩儿子的衣服。
“妈,我冷。”小风看亲妈回来,就往她怀里扑,过来抱着雪雁的脖子就喊冷。
“哇……妈……饿……哇……”小雨话还说不太利索,见到亲妈了,当场就哇哇哭,还喊饿。
“冷不会穿衣服啊!”雪雁一边儿念叨儿子,一边找衣服。
“妈,孩子棉衣呢?在里屋吗?奶?孩子棉衣在里屋吗?”没找到衣服,雪雁就问跟进屋的婆婆,又冲着里屋喊奶奶婆,以为是老老太太把孩子的棉衣放炕上热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