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渐重,背着老者的景翀丝毫感觉不到累意,他们沿着脚下的路一路东行,看似不远的路程,整整走了大半个时辰,景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感觉路是自上而下的,当他们有所意识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置身于山谷之中。
山谷很是奇特,一眼望去杂草丛生,满布的怪石峰林,这些峰林密密麻麻看似杂乱无章,可真正用心去看却惊奇的发现它们别具一格,合则浑然天成,分则独成一体,其中似乎包含了世间玄妙,一时间让人难以体会,景翀想了很久竟然一无所获,丝毫找不到进谷的入口,如此看了半晌,景翀只感觉脑袋发胀,眼睛发酸,可不管他如何去看,依旧找不到方法。
这样一来他还真的有点着急了,回头看向身后的老者,不看还好,这一看景翀顿时火冒三丈,因为这老头竟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不但如此,还鼾声如雷,震耳欲聋。
心里这个窝火甭提了,景翀想直接把他扔下来,可转念一想做人就应当惜老怜贫,尊老爱幼,老者这么大年纪了又寻死觅活的也不容易,此时累的乏了睡了也是情理之中,想这里,他又有些不忍。
一赌气他也就把自己当做了个站立的床铺,任由着老者去睡。
这一睡可真是长久,整整半夜的时间,眼看着天蒙蒙亮了,老者才从睡梦中惊厥而醒,缓缓睁开眼睛,他第一句话差点让景翀暴走。
“睡的好不舒服,怎么总感觉落枕了呢,脖子酸痛的厉害,不爽不爽!”老者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趴在人家肩头睡着还睡的不好。这换做谁都不好接受了。
“老人家,你先别自己爽与不爽了,我现在最为不爽,你这样睡着,我可是还在站着呢!”景翀怒急,可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去刺激老者,毕竟好人都已经做了,干什么还要再当坏人呢?满腹的委屈只能够用埋怨代替。
“这说的什么话?搞得好像我让你在这站一夜似的,你有手有脚的干嘛不进入谷中呢?”老头子还不图好,冲着景翀一甩脸色,随后他指着对方山谷蛮不讲理的说道。
说完之后好像还不尽兴,他按了按景翀的肩膀,一偎身又要趴在肩头睡回笼觉。
这一下景翀彻底不干了,怒火从胸腔直达顶梁门,他变的怒不可遏,几乎是下意识将身子一甩,老者就被无情的摔在了地上,草地上哽的一声,冷不丁的一摔好悬没把老头子摔冒泡了,眉头都皱成了八字形。
“你这臭小子,要干什么呀!不是说不死了么?这会儿又想杀我了么?”老者拍着屁股暴跳如雷,哇哇暴叫着就朝着景翀大声怒骂而去。
景翀不紧不慢,嘴角轻挑,带着笑意,“看您老人家身体素质还不错嘛,摔几下更结实!”
白了景翀一眼,老者并没有过多的与之纠缠,只是眨着眼看向了对面的峰林,然后收敛了顽皮,他变的异常凝重,“层层峰林雾霭霭,福地洞天神仙台。九重天在云胜境,绵绵青山若梦来。”
没想到老者还会念诗,而且诗的意境很高,很是形象的描述了现在谷内的景象,一首诗很快也改变了整个气氛,两个人听着听着都入迷了,细细品味那所谓的福地洞天,神仙台,九重天等形容,再看看现实,似乎有点夸大的成分,所以也只有嗤之以鼻了。
然而,就在景翀还沉溺在诗句的回味之中时,眼前的景象突然间变了,在两个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原本萦绕在峰林之中的雾霾不见了,峰林的原貌也随之暴露在了视线之中。
峰林每一座都像根柱子,宽了去有二十丈左右,高了去不下几百丈,上面长了许许多多斜枝小树,这样的柱子山密密麻麻的不下千座,如此看去也显得格外壮观,景翀内心一震,不由得叹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景翀一边赞叹,一边看着老者的动作,没想到老者比划了一番,二话没说就朝着一座柱子山处走去,原本两山之间的缝隙还在远处,可随着老者踏步而来,那间隙竟然奇迹般的转移了过来,就好像两侧的山移动了一般生成了通道。
起初两个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那就一条通道,可跟随着老者走进来以后他突然间发现,身后的路不见了,而眼前也只是一条几十丈长的通道而已。
如此奇异的一幕让人心惊,景翀不得不重新改变了眼神看向了眼前的老者,老者还是那个老者,可是现在很明显的有了一丝的变化,不见了萎靡不振的软弱,也没有了那种老态龙钟,依旧苍白的头发,那佝偻的身体也挺直了,一开始还蹒跚着脚步去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声变得铿锵有力,而且每一步走出,都包含了无尽的玄妙,而且眼前的通道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不断改变,时而曲折时而笔直,虚虚实实的感觉,让人浑然身在梦中。
老者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在扮猪吃象!自己完全进入了他的圈套之中。可是当他意识到这些之后,似乎已经为时已晚,因为他们早就没有了退路。
有了这样的想法,景翀的脑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满脸歉疚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翟杏娘,自责的味道浓郁,自己这一次又连累了对方,她跟着自己几天来风餐露宿的,不仅没有睡好吃好,还随时随地的面对未知的危险,出来这么久了,依旧不长点记性,一次次被人算计还浑然不知。
然而事已至此,自责已经不能弥补什么,而且翟杏娘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因为二人的生死与共显得格外兴奋。
看到对方的表情,景翀的心里暖暖的,既然事情发生了,不能去一昧抱怨,一定要想着如何去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