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役送菜上来,福大帅府宴客,端的是非比寻常,单是那一坛坛二十年的状元红,便是极难尝到的美酒,群雄此时都在豪饮着美酒。
再说胡斐,此刻也是酒到杯干,一口气喝了二十余杯。程灵素见他酒兴甚好,只是抿嘴微笑,偶尔回头,便望凤天南一眼,生怕他走得没了影踪,原来二人是为杀凤天南而来。
吃了七八道菜,忽听得众侍卫高声传呼:“福大帅到!”猛听得呼呼数声,大厅上众武官一齐离席肃立,霎时之间,人人都似变成了一尊尊石像,一动也不动了。各门派的掌门人都是武林豪客,没见过这等军纪肃穆的神态,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来。
只听得靴声震震,几个人走进厅来。众武官齐声喝道:“参见大帅!”一齐俯身,半膝跪了下去。福康安将手一摆,说道:“罢了!请起!”众武官道:“谢大帅!”啪啪数声,各自站起。
齐天行这是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如此整齐威严的军将。军队就是军队,不论哪个朝代,江湖武林人士还是比不了这些。只见他满脸春风,神色甚喜,说道:“各位掌门武林好汉来到京城,本部给各位接风,干杯!”说着举杯而尽。群豪一齐干杯。
福康安说道:“咱们这个天下掌门人大会,万岁爷也知道了。刚才皇上召见,赐了二十四只杯子,命本部转赐给二十四位掌门人。”他手一挥,部将捧上三个锦盒,在桌上铺了锦缎,从盒中取出杯来。
第一个盒中盛的是八只玉杯,第二个盒中是八只金杯,第三个盒中取出的是八只银杯,分成三列放在桌上。玉气晶莹,金色灿烂,银光辉煌。杯上凹凹凸凸的刻满了花纹,精巧的匠人手艺,果然不同凡响。
福康安道:“这玉杯上刻的是蟠龙,也叫玉龙杯,最是珍贵。金杯上刻的是飞凤,叫作金凤杯。银杯上刻的是跃鲤,叫作银鲤杯。”
齐天行望向二十四只御杯,心想:“这不知是要分化清内武林还是拉拢境外武林,总之是个不错的注意,那玉龙杯自比银鲤贵重得多,却又是谁得玉的,谁得银的?是比武分得,还是就此分配。前者还能让这些人好接受些,后者可就不明深意了。”
这时,却见福康安取过四只玉杯,亲手送到四大掌门人的席上,每人一只,说道:“四位掌门是武林首领,每人领玉龙杯一只。”又道:“剩余二十只御杯,本部想请诸位各献绝艺,武功最强的四位分得四只玉杯,还可获得皇上亲笔提名的‘天下第一等大门派’牌匾。其次八位掌门人分得八只金杯,那是‘金凤八门’。再其次八位分得八只银杯,那是‘银鲤八门’。从此各门各派分了等级次第,武林中便可少了许多纷争。至于大智禅师、无青子道长、汤大侠、海佐领四位,则是品定武功高下的公证,各位可有异议没有?”
竹剑听完一旁小声道:“宫主,这个王爷说的好像很对呐。”梅剑插话道:“你就噤声吧,没救了,哎!”
齐天行笑着看着俩小丫头在偷偷的争论着,心想:“这一招,确实狠,表面上给门派分了等级次第,看上去是在减少纷争,可实际有了这御杯,这牌匾。江湖只会更乱,谁会想低人一等,那时争抢、豪夺只会更加剧烈。”
许多有见识的掌门人均想:“各门各派一分等级次第,武林中立时便惹出无穷的祸患。这二十四只御杯势必你争我夺。天下武人从此争名以斗,自相残杀,刀光血影,只怕再也没有宁日了。”
福康安说完这些之时,早有人随声附和,纷纷喝彩。
福康安又道:“得了这二十四只御杯的,自然要好好的看管着。若是给别门别派抢了去、偷了去,那玉龙八门、金凤八门、银鲤八门,跟今日会中所定,却又不同了哇!”这番话说得又明白了一层,却仍有不少武人附和哄笑。
大厅上各人纷纷议论,一时声音极是嘈杂,只听邻桌有人说道:“王老爷子,你神拳门的武功出类拔萃,天下少有人敌,定可夺得一只玉龙杯了。”那人谦道:“玉龙杯是不敢想的,倘若能得一只金凤杯回家,也可以向孩子们交差啦!”又有人低声冷笑说道:“就怕连银鲤杯也拿不到,那可就丢人啦。”一时之间,数百人交头接耳,谈的都是那二十四只御杯。
忽听得福康安身旁随从击了三下掌,说道:“各位请静一静,福大帅尚有话说。”
大厅上嘈杂之声,渐渐止歇,却不似军伍之中令出即从,隔了好一阵,方才寂静无声。
福康安道:“各位再喝几杯,待会酒足饭饱,各献绝艺。”
一时间原本还在豪饮的众人,想到稍后比试,随即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酒席丰盛无比,可是现在人人心有所念,谁也没了心思来细尝满桌山珍海味。
不到半个时辰酒席就被撤去,主会武将命府中仆役在大厅正中并排放了八张太师椅,东厅和西厅也各摆八张。中间留出偌大的场地用来比武。
那武将朗声说道:“咱们今日以武会友,点到为止,都无冤无仇,最好是别伤人流血。不过过招当中,刀枪无眼,只怕有人失手。福大帅吩咐了,若是受轻伤的,送五十两汤药费,重伤的送三百两,不幸丧命的,福大帅恩典,抚恤家属纹银一千两。在会上失手伤人的,不负罪责。”众人一听心都是一凉:“这不是明着让人拼命吗?”
那武将顿了顿,又道:“现下比武开始,请四大掌门人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