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屠子抱着废墟里露出来,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尹小眼,嚎啕大哭的,就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妇人一样,喃喃自语的多年往事,包括这个孩子其实是他与邻家婆娘私通的私生子,被送到他身边做学徒,那种惊喜而手足无措的复杂心情云云,

    韩良臣稍稍恢复些体力,就一声不响的走到外边去,替我们警戒巡哨。

    陈夫人和仅存的三名亲随,我和抱头蹲,再加上韩良臣、崔屠子、钱水宁、燕九儿四人,最后只凑成十个幸存者。

    联手双方的力量对比,则似乎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不过这念头也有一闪而逝,就被现实的需要给丢在脑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有相互依存的需求。

    于是呼,我们重新分工,尚有余力的男人们,开翻找废墟里可用的东西,女人和伤员们,则去搜索那些贼人身上的遗物,然后在地上堆成一堆。

    火堆在废墟上重新生了起来,烤干了地面的湿气,也重新暖和了身心俱疲的我们,

    “有人。。”

    正在废墟上捡干木柴的抱头蹲,突然像只受惊的小猫般跳了起来,飞奔过来紧紧的抱住我,

    还有贼人活着,我们如临大敌的围了上去,搬开一堆烂瓦,发现底下木构架中,居然传来的是,某种变调的呻吟和咒骂的声音,翻开一看,居然是伯符,

    他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被泥土混合着血肉粘满全身,但是就这么顽强的活着,甚至还能神志清晰的骂娘。

    当我一点点的挑出他伤口中的泥垢和异物,然后缝合起来的时候。

    “老子可了是凶鸟伯符,怎么会轻易死掉。。”

    他头上留着豆大的汗滴,咬着牙齿如此道。

    “要死也只能死在娘们肚皮上啊。。啊啊啊”

    虽然留在室内墙角的红老虎和灰熊猫也没有能幸免,被压成了难以分辨的大片肉酱。

    但是由于它们充当了某种程度上的肉垫,我的行礼,包括冒充大夫的那套用具行头,居然还没有被压坏,重新挖了出来。

    然后我们还有更加幸运的发现,燕九儿在山丘下的林子里,找到了一些栓在比较结实的树上,而没有能跑散掉的马匹,显然是贼人骑乘而来的代步工具。以及另外一些,被杀掉灭口的商旅什么的尸体。

    只是马镫鞍具上面,被挫掉的明显是属于军工制式的徽记,以及一些行囊里发现的东西,让人心中各位沉甸甸的。

    但至少活下来的十一个人,干粮和骑乘用具都有了,除了被改造成拖拉担架的两匹马外,甚至还有多出来的三匹作为驮运或是轮替载具,于是红老虎七世和灰熊猫三世再度诞生了。

    草草的果腹和收拾之后,我们就重新踏上了行程,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谁知道那些贼人是否有逃离的同伴,或是派出的报信者,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和后手的威胁。

    片刻之后,

    独松岭?,我看着山口的石碑,拍马离开了这出让人留下太多伤痛,也让我的野望和雄心差点陨落埋没的,天目山下的籍籍无名之地。

    翻过天目山麓边缘的最后一点,我们算是进入杭州,或者说临安县的境内,无所不在的水乡河网,就像是大地的脉络一样,散布在一望无野的江南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