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于杜君浩后悔这件事池洋表现的比路希这个当事人还要恼火不屑,赶来后也真的抓紧机会给了杜君浩一脚才叫司机把他弄上车,但在那之后他还是劝了和。

    倒不是因为池洋和杜君浩相识多年,最终还是站在了他这边,他劝路希再给杜君浩一个机会是为了路希和孩子。

    一个身无长物的omega,在这座城市乃至于在这世上都举目无亲,勉强能称之为一技之长的手艺当前连糊口都吃力,高昂的生育费要拿什么支付?难道真的让他踩缝纫机踩到七八个月,肚子大到低头看不到踏板才去待产?

    孩子生下来又要拿什么抚养?奶粉、尿片、保险、念书,这些都要钱的,只凭这么一家小店能养活他们父子俩吗?

    退一万步说,胎儿健康发育需要alpha父亲供应信息素,他的混蛋老爹信息素等级偏又那么变态,别说义务援助的志愿者里找不到能替代他的人,就算不惜重金去请专业协育师也很难找到信息素等级那么高的。

    现实就是这样咄咄逼人,不是路希忍一忍撑一撑就能过去的。他只能让步,即使他对杜君浩已经失望透顶,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也要等到孩子生下来再把他踹了。

    路希也知道池洋之前拍着胸口保证一定帮他找一位能替代孩子父亲的协育师安慰的成分居多,现在孩子的父亲找来了,愿意对这个分手之后被发现的“意外”负责,池洋反过来规劝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路希叹了口气,向这个一心为自己打算的朋友坦言:“我没有责怪过先生,路是我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对先生也谈不上失望,从接受他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分开的准备,那时我留着你发给我的消息不删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我不要先生对孩子负责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别人不得不承担的责任,那样的生活我过了一辈子,没人比我更清楚只有责任维系的关系有多岌岌可危,又让人多么无奈疲惫。”

    他曾经因为一块巧克力被表哥打得口鼻出血,之后还被姑丈斥责不懂事,自己洗干净被血弄脏的衣服再去罚站。

    他还曾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拿到当月奖金被怀疑藏钱,姑丈大骂他没良心,姑母也失望的摇头叹气,和他在同一家店做事的表姐不仅不帮他证明,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他不能抱怨,不能责怪,因为他承着姑母一家恩情,因为姑母姑丈承担了被迫承担的责任,他只能闭上嘴,假装自己是不会痛不会哭的木头,什么都能承受的杂草。

    池洋生来什么都有,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关心爱护,所以他无法想象那一世的路希是怎么活过来的,更加无从得知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结束了那一世人生。

    池洋只能劝他想开一些,不要那么悲观,杜君浩再混蛋也不至于苛待自己的亲身骨肉。

    “我相信先生的为人,可他的成长环境不比我好多少,否则医生制定治疗方案就不会用他的童年做应激源了。”路希不是悲观,而是想的全面长远。他看着池洋抱在腿上的小儿子,不禁又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和嘟嘟不一样,他来的太让人意外了,我和先生都没有心理准备。先生真的爱他吗?真的期待他出生吗?他肯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学习如何父亲吗?我不敢用孩子的未来做赌注,赌他的alpha父亲可以给他责任以外的关心和爱护。”

    池洋无言半晌,笑说:“什么情况?胡搅蛮缠都能搅出一套人生哲理的本座竟然被一只小猫说服了?太魔幻了。”

    路希苦笑,他并不想说服池洋,事实上他希望与先生相识多年的池洋用可信的依据说服自己,笑自己杞人忧天矫情多心。

    第二天傍晚,杜君浩再次不请自来,给路希带来很多东西,其中有孕期专用营养品,搭配合理的晚餐,老斑比店里的招牌甜品,一束新鲜的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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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是周展让他买的,他也不知道周展给他出这样的主意是好心帮他还是存心消遣他。自从给他通风报信被他当场出卖之后,周展就被池洋从家里赶出来了,这段时间都在宿舍住,成天和白鹭混一起,叽叽咕咕的八卦他,嘲笑他,还要一起来看望路希,让路希好好整治整治他再跟他回家。

    路希无意刁难他,没有那样的想法,也没有那样的精力。杜君浩拎着东西进来时,他刚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吐得头昏脑涨,两耳嗡嗡作响,躺在躺椅上眼帘都无力掀。

    援助协会派来的义工坐在旁边给与信息素安抚,同时好奇的打量着大包小裹走进来的alpha。来人显然不是顾客,从穿着打扮就能看出他不是会光顾这种小店的人。是来看望路希的朋友吗?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好像在评估他是个什么东西再决定如何对待他。

    年轻的义工先生心理承受力还不错,没有被霸王龙的睥睨吓得抱头溜走,只是不自觉的收了收身势:“路希,这位是?”

    路希这才睁开眼睛,看到杜君浩顿了下才道:“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