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邸阁乡郊搬迁可见,越是地广殷实者,越抗拒搬迁,越是穷困无产者,越容易说服。是以,此番我欲对搬迁节奏予以调整。”笑了笑,纪泽显已对此有所考虑,他自信道,“我等可以采用拉一派、打一派、孤立一派的经典套路,抽茧拨丝,逐步分化,渐近搬迁...”
在纪某人的方案中,拉的自然是温饱线之下的劳苦大众,不分汉胡;打的自然是匈奴人与亲匈势力,尤其是汉奸家族;至于孤立的一派,则是拥有不动产却也不曾卖身匈奴的本地大族,代表人物则是刘渊的授业恩师崔游。
当夜,潞城灯火通明,全城戒严。大量的功曹诸史与快嘴军卒们带着马肉粮食,走入贫民区,分巷分坊进行劝导,讲述血旗营的待遇,讲述搬迁的相关补偿,讲述三十六寨的安居乐业,讲述讲述者的自身经历,讲述并州危局,讲述匈奴人杀回来之后的血腥报复,对于钉子户甚至挨家挨户的思想轰炸。
这边温情拉拢,那边铁血无情。城中的匈奴人一律举家为奴,官员更将被处死,家产则悉数没收,左右那些也是他们刚刚抢来的;对于杂胡与汉奸,依据暗影调查与民众举报,七品以上官员以及劣迹显著者皆以叛晋重罪论处,没收家产,男子处死,女子为奴,但投诚仆从军例外。
到了三更时分,城内的初步清理已经结束。得益于匈奴人压榨得够狠,已有近万贫民愿意迁移。血旗营征募状勇兼而整编仆从军,得“浴血”过的暂编骑二曲与暂编步一曲,另得暂编民兵千五。纪泽当即下令,入城后一直修整的右校尉部过半人马,携暂编骑一曲与暂编步一曲,共两千余人由钱波统领,连夜乘骑西进,收复襄垣等县。
此外,纪泽另遣左校尉部左曲北上乘船,汇合滁缺谷的民兵,由梅腾指挥,占据兵力空虚的武乡县。随行的还有大量钱粮物资,以及陈齐所率的一批功曹骨干。之所以大张旗鼓的特别看待武乡,实因那里就是石勒的故乡,居住的是横行五胡的正版羯人,也即匈奴的羌渠别部,纪泽要将之引为己用,至少不会留给石勒...
同一个夜晚,井陉关,“亲临一线”的东嬴公司马腾正与一众亲信在城守府焦躁不安。原因有三,其一为匈奴大军已对晋阳攻城两天了,声
势威猛;其二是答应来援的拓跋猗率队南下之后?突然没了踪迹,派去的联络官业已断信三日。无独有偶,通过特殊渠道,三十六寨中的血旗营主力非但没来井陉关,还同样没了踪迹。怎生找来的援兵都这么藏头露尾呢?
“主公,您身体要紧,晋阳有田甄将军率军五万坐镇,短期定然无事,还是早点休息吧。”何俱掩面偷偷打了个呵欠,继而苦口劝道,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哎,本公手握四万大军,怎奈训练日短,却只能坐镇井陉,委实对不起前方将士。一想到晋阳军士正在浴血,本公睡不着啊。”司马腾一脸沉痛,情真意切道,“夜半辛苦,要不,诸位不妨先睡吧。”
您这是又想保住晋阳地盘,又不敢拿出血本去拼嘛,可您不睡,咱们能睡吗?堂中众人均暗中吐槽,面上却皆做出一副感动万分的模样。正待出言吹捧附和,堂外忽有亲兵禀道:“主上,有信使从三十六寨而来,是否召见?”
“宣!”司马腾眉头一挑,沉声答道。
“禀主上,卑下乃何浩何大人麾下侍从,因被血旗营阻挠,未能跟随何大人行动。此番被血旗营放归,却是为了禀告主上一条消息,也即血旗营横穿太行,昨夜便已攻入上党了。”
堂中瞬间沉寂,各人表情各异。田兰、薄盛与周良这等知兵的,无论对血旗营感观如何,均不免眼冒异彩。尽管血旗营事实上违背了司马腾的军令,可这招不声不响的奇袭上党,以血旗将军过往之阴损,多半能重创上党匈奴军,令匈奴首尾难顾,的确有利于并州战局。
当然,心中认同,他们是不会说出真实想法的,毕竟,上面的东嬴公面色可不好。事实上,司马腾此番率大军移驾井陉,何尝没有守株待兔,谋算血旗将军与血旗营之意。只可惜辛苦准备了好易通豹子飞机的老千,别个却直接玩赛车去了。
“急报!急报!”恰此时,一名信使送来了晋阳的加急军报,“禀主上,就在一个半时辰前,拓跋猗率军现于晋阳西南,从背后夜袭匈奴大营,战事激烈,田甄将军业已出城配合反攻,战果不久便将送达。”
拓跋鲜卑终于发飙了,并州战局或将大为改观!众人皆面露喜色,但旋即隐去,司马腾更是面显阴沉。为啥这鲜卑人也跟血旗营一般,做好事之前都喜欢偷偷摸摸呢,是瞧不起咱东嬴公与并州军,还是不放心猪队友呢?咱们有这么不遭待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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