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月道:“你还记得他?回来有一阵子了,如今在御前当差。”
碧荷拉着疏月的手,道:“公主,那秦公子甘冒这么大的风险带公主出去,这可不是一般的情谊能做到的。他若是没有婚配,又对公主有意,那公主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呢”她的话说得直白。
疏月笑了一下,道:“碧荷你胡说什么?他不过是记挂着小时候食言了,对我愧疚罢了。”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他半蹲着替她出去靴袜上药的情景,不禁低了头,轻皱着眉头,道:“他不会的。”
“好,公主说不会就不会吧。奴婢是觉得,若是有机会就好好把握。这个秦公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公主在这里吃的苦够多了,要是能够找到一个知冷暖真心疼爱公主的人,那奴婢也就放心了。对了,公主今日见到了主子吗?她如今可还好?”
“见到了,她一切都好。寺庙里专门有院子给她住着,倒也清净不过了,总比在这里好吧。”疏月说道。
“那就好。”
自大皇子薨逝之后,角逐皇位的只余下端妃所出的二皇子以及现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端妃此人虽没有皇后的家世强,但她善于笼络,况且二皇子年长些,这些年逐渐在朝中培植起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来。三皇子则是有皇后的娘家为势,又有嫡子的名头,在继承皇位上有优势,现在亦慢慢长成了。两人逐渐在朝中呈现出分庭抗礼的趋势来。
秦禾与疏月约定好后,每日晚上果然抽时间来教疏月武艺。若是其他的后宫自然是不可,但这里是冷宫地界,原本就是没什么人经过的,安全得很。疏月肯吃苦,秦禾教她做的,她都不折不扣地做下来,渐渐将招式学得有模有样了,但在实战上还较弱。这日,疏月把招式再练了一遍给秦禾看了,问道:“如何?”
秦禾道:“可。”他端坐于月光之下,满身朦胧,目光被月光晕染得愈发温柔。
疏月收了木剑,道:“那,不如你陪我对战如何?招式我都已经熟记于心,但若要和人对打,可能还有些不敌,在临场反应上还有化解招式上都不是那么敏捷。”
秦禾愣了一下的,道:“可是这样我怕伤到你。”不防疏月已经直接出剑,嗖嗖的剑风响在耳边,秦禾往右一躲,躲开她的攻击。疏月又立即向他的面门攻来,秦禾闪身一避,疏月扑了个空,愈发咬了牙,道:“秦禾,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教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如今教给我一个不伦不类的花架子,又有何用?”
秦禾挡住她又是发狠的一击,将她的手腕握在手里,道:“疏月,我不想让你受伤。不如这样吧,你先出招,我躲。若是你什么时候能够让我避不开了,那我就陪你过招,如何?我知道你学武心切,但是我希望的是你能够先保护好自己。我不是狂妄之人,但我从小随父亲征战,遇见的凶险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我出招,凭你现在的力量是抵抗不住的。”
“好。”疏月说完便准备好招式,再一次向秦禾发动攻击。秦禾站在原地左闪右避,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的招式统统化解于无形。秦禾关切道:“累了吗?要不休息一下吧。”
疏月趁他不备,一跃而起,猛地攻向他,秦禾不备,急急躲开,疏月却未站稳,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秦禾机警,一把扶住疏月,疏月不偏不倚落在秦禾怀里。秦禾感觉到娇娇软软的小姑娘靠在自己胸口,大气也不敢出,温声道:“疏月,你还好吧?”
疏月放平了身体,离开秦禾的怀抱,未注意到秦禾的脸已经悄然红了。她道:“我没事,谢谢你。”
秦禾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低声道:“没事就好。疏月,你已经进步不少了,但是学武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功的,你不用这么心急。因为你是半路出家,比不得那些从小就练功夫的童子功,所以我们必须得把基础打好了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疏月折腾了这一会儿的确是累了。遂坐下来,看着满庭月色,道:“我明白,是我有些急功近利了。只是我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罢了,你是不会懂的,你从小就是秦府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你爹疼你得紧,谁敢欺负你呢?”
秦禾无奈在她身边坐下来,叹了一口气,道:“疏月,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受苦的这些日子,我很后悔没在身边陪伴着你,没能够保护你。对不起,如今我回来了,你还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嫁给我,你若同意了,我拼着一身性命不要也去求皇上将你许给我。下半辈子,让我好好保护你、疼爱你。若是我再食言,便叫我不得好死。好不好?”他的眼底倒映着最温柔的月光。
疏月却怔住了。她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的,她不是傻子。碧荷说过,她自己也暗自怀疑过,但秦禾说了出来,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疏月低声问道:“秦禾,你要娶我?凭你秦家的家世,不愁娶一个对你仕途有助益的世家女子。你若是怜悯我,大可不必。”
秦禾牵过疏月的手,道:“我喜欢你,疏月。比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喜欢,都要在意。我想娶你,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疏月慌忙抽出自己的手,道:“秦禾,我没想过要成亲。”
秦禾脸色白了,道:“为什么?你是不想成亲,还是不想嫁给我?没关系的,我若是不想嫁给我,那我......”他本想装作大度,祝愿她以后觅得两人,白首一生,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想到陪伴她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便难过得不愿说话了。
“不是,我不想成亲,不是针对你。成亲有什么好的?情爱会消散,夫妻会反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会变的东西吗?我不想赌,不想伤心,不想像我娘一样伤到最后退无可退。”
秦禾的心尖上生出一丝庆幸,但又涌上点点滴滴的心疼,他辩解道:“不是,这世间总有不会变的东西的。”比如我的真心。他未说出口已经被疏月截住了话头,疏月笑着道:“是有不变的东西,那就是权势。权势可以把人毫无尊严地踩在脚底下,只要你牢牢地掌握着权力,那么所有人都必须臣服于你。不是吗?所以,秦禾,你愿意助我吗?”她的眼睛触及星辰辽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她的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