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焕的举止又告诉宋玉，那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
每当助理教官和自己走近时，宋玉总能感觉到另一个方向投来的视线，他看过去，就见到何焕慌忙转过头，平时就是两人在食堂或者走道迎面相逢，对方也是左顾右盼，一副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宋玉的感觉。
他不像是围观了一个大瓜的旁观者，反而比助理教官更像是表白被宋玉拒绝的那个当事人。
因为何焕初赛时射出的奇迹一枪过于震撼，所以之前宋玉也有留意过对方，同样是黑发黑眼，两人却像是两个极端。
宋玉冷清的好似对热情免疫，不同于喜欢独来独往的其他人，宋玉因为他自身的耀眼，导致人们异常在意他对自己的评价。非开放区的官兵们偶尔绕到他附近，也只是装作在聊天的样子，时不时往他那里投去一眼，不敢造次。可以说，何焕这几日的紧张表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天宋玉不置一言的样子让他不安。
而何焕不一样，他身形挺拔俊朗，即使不笑的时候，嘴角也微弯着，带着易于亲近的弧度。少年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双眼睛，像是在最深处点亮了一束火把，亮得出奇，仅仅是对视一瞬，就感觉自己也可以被对方的生命力点燃。大概就是这样的原因，在何焕笑着说出用人类的血肉之躯对抗虫族时，立刻得到了同伴的响应。
这样一个英俊的少年可能对自己的存在感作出了错误的评估，他的关注可不像喻关那样若有如无，而是让宋玉如芒在背，以至于不得不注意到对方。
能进军联的都是天之骄子，当他们被投以关注时，不用多少时间，就可以发现那是一座宝藏。宋玉一直明白自己不是这群少年中最具天赋的那个，只不过他相信努力可以将一切弥补过去，不过在看到何焕时，到底有些意难平。
原先宋玉只觉得何焕能够在瞬息万变的赛场上一枪击中王虫，运气恐怕占了大部分因素，而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何焕是有再现这一奇迹的潜力的。
目前障碍跑成绩中最接近合格标准的两个人就是宋玉和何焕，都将时间差控制在了一分钟以内，宋玉更短一些，最好的成绩只比五分钟多出了二十秒，但夜晚灯火通明的训练室、袁斌手上堪比课程报告的详细分析数据都留存着他进步的痕迹。而何焕不一样，宋玉看不到对方有严密计算的痕迹，却总能抓住器械运动中最佳时机欺身上前，好似天然与这时间运动存在某种特殊的感应。如果不是自己每天中午晚上的加训，宋玉知道，对方绝对会比自己先一步过线。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倒数几名过的海选呢？而且自己之前也很少听过对方的名字，这在实力至上的机院非常不应该。
宋玉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相比于体能这个他天生弱势的项目，机甲操纵技术是宋玉比较擅长的，加上负责这一项目的教官和他自身的训练方式意外契合，让宋玉感觉颇为轻松，也相对减少了对于这一部分的关注。
然而在他抽空关注何焕时，发现对方的操作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说灾难或许太过严重，不过在注重细节的控制狂面前，对方显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身体中超乎常人的直觉好似被钢铁削弱了，在障碍训练室中对自己身体的完美调控也没有体现出来，要是让他操作着机甲再尝试一次初赛，恐怕结果并不会比何焕亲身上阵要好。
身体上下全部连接了感应器，手边的控制台布满指示按钮，密集的攻击之下，宋玉将可用的一切都使到了极致。
何焕作为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人，在等待重新连接的过程中，站在一边望着周围人，最角落的那个身影尤其吸引人眼球，可能正是因为他的动作不如其他人那般剧烈，反而有些格格不入，宋玉的一举一动像是提前设计好了一般，不慌不忙，很少能见到对方躲闪不及的狼狈样子，这种掌控力让人对少年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信赖感。
何焕和周围的大多数人一样，从入校就仰望着这个少年，之前两人并不在一个班，也不曾共同训练过，他只能对着对方排行榜上的成绩遥遥献上敬意，他们唯一的交集可能就是海选前一天的机甲经验分享会，何焕坐在众人中看着中间的宋玉，像是一个迷弟追星现场。
意外过了初赛后，大家日夜相对地训练，此时何焕才对彼此之间的差距产生最直观的感受，比起挫败感，他心中更多是战意，何焕从不认为自己不如别人，他坚信只要自己掌握了技巧，克服面前的难关，一定可以像对方一样实力强劲。
宋玉像是何焕前进路上的标杆，吸引着他不断向前。
何焕试图模仿过宋玉，只是他发现对方的操作带着鲜明的个人特征，克制且精准，虽然那段时期的练习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益处，不过却加深了他对宋玉的了解。何焕从内心认为，他和这少年最礼貌的相处方式，就是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模拟器遮住了宋玉的双眼，何焕此时只能看到对方精致的下巴和薄唇，汗水顺着那弧线滴落时，他又想起了那天在走道里听到的表白。
当听到教官自愿为下/来博取少年的交往时，何焕感到自己内心受到了冲击，不过事后想想又觉得无比合理，比起周围同伴们幻想着的征服宋玉，被这样的人征服或许才是最有可能的途径。
不过，这都不是他要思考的问题，现在的情况好似是，他与自己崇拜的人，以一种非常尴尬的形式联系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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