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月领着孩子进了厨房,让孩子坐在板凳上给几个小哥哥姐姐一起玩。她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挽起袖子麻利地剥蒜,嘴巴却小声地说:“你们是不是惹陈知青了?刚才我听见她大嗓门地跟聂知青告状呢。”

    安知夏和费筝对视一眼,没有答话,倒也没撵她离开。

    “不过聂知青没有理会她,人家气得跺脚跑出去了。那三人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可我听说,陈知青的家世比不得那两位,只不过她自个儿厚着脸皮往人男知青跟前凑。

    男知青撵不走她,就默认多了个小尾巴。瞧,人家给自己捞了个仓库管理员的轻省活,工分照样拿,会钻营得很。”

    两岁的郑佳明这次出门前应该得到娘的千叮咛万嘱咐,倒是没开口要吃的,只是眼睛瞪得提溜圆,黏在那碗油渣上不挪开。

    小丫头紧紧护着碗,回瞪过去,小声凶巴巴地说:“再看也不给你吃,这是我们帮着姐姐干活得来的奖励。”

    郑佳明嘴巴一撇就要哭,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刘一月给捂着嘴巴,“去找你兰姨玩去,待会就吃饭了。”

    小娃立马收了哭腔,站起身跑走了。

    “兰姨,我想喝红糖水……”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听得安知夏浑身舒坦。

    十来个人吃饭,还大都是壮丁,安知夏没含糊地整治了一大桌吃食。梅菜扣肉,地锅鸡,腊肉炒干豆角,荠菜干炒鸡蛋,皮蛋豆腐、酸辣土豆丝,鱼丸汤。闷菜的时候,锅边贴了一圈饼子,面软底焦夹裹着肉的香味,再在浓稠的地锅鸡汤里一泡,比直接啃肉还要好吃。

    聂义昌直接拿来了一瓶二锅头,贱兮兮地笑着说:“磊子赞助的,这种好东西市面上可没有,是厂子里专供干部的。咱们今天可有口福咯。”

    好酒好菜,男人们吃得极为欢实,连盆底都给扫荡干净,扶着肚子坐在原地唠嗑回味半天。

    村长的闺女送来锅后,没多待立马就离开了。

    安知夏都没有见到人的影子。

    小说里,这位可是小说里哥哥安知秋抛妻弃子的苦主呢。

    安知夏每样菜都拨出来些,均匀地分到六个粗瓷碗里,再各放两个锅贴。费筝不好意思地推辞一番,才端着碗说:“待会我帮你收拾。”

    三个孩子也笑着说会帮忙,端着碗埋头吃得喷香,觉得这是自己吃得最好吃的饭菜。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房礼希掉进碗里两滴泪,偷偷拿袖子抹了,继续大口地往嘴里塞着。

    只有刘一月撇撇嘴巴,嘟囔着小气、打发要饭的话,端着碗拽着吵闹的儿子离开了。

    费筝干巴巴地解释着:“之前一月姐也不这样。”

    安知夏笑笑没有接话,却打定主意往后不给刘一月一点占便宜的机会。等吃完饭收拾好,她给几个孩子装了点防冻膏,跟哥哥一起将帮忙的人们送走。

    安知秋撵妹妹回去歇着,自己则准备在小灶间里窝到半夜,看着火去潮气。

    安知夏挨着他坐着,托着下巴,纠结地瞧着哥哥。

    俩人是龙凤胎,虽然是异卵双生,但他们毕竟是同父同母,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安知秋个子高大,从离开家里开始没再饿肚子,消瘦的模样好转,不再跟个麻杆儿般。在她每天坚持热敷、涂抹药膏,他的冻疮也好了大半,浓眉大眼的俊挺模样显露出来。

    他笑起来那一排整齐的白牙,十分耀人眼,加上十几年的文化熏陶,自有种村民敬畏的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