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又临近年根,地里没有活,所以安知夏坐在床上,就着窗户里透过来的光线,埋头赶制着自己的棉衣。一下午时间搞定,她又开始裁布给自己和哥哥做裤子和罩衣。
陈思可不知道去哪里了,祁云兰拿着一本书坐在床沿上明显在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一会弯着嘴巴笑,一会又苦恼地摇头轻叹。
费筝则拿着针线筐也凑到窗户边,腼腆地冲知夏笑笑,晃晃手里的鞋底:“平时没事做,我就纳点鞋底、鞋垫拿到集市上卖,虽然卖不多,但够换平时的盐、火柴、煤油。”
安知夏点点头,身子往旁边挪挪,给她让出个地方来。
“你针线活可真好,速度快、针脚还密实,”费筝瞧着很羡慕,没有足够的布和针线是练就不出来的。
“我妈是服装厂的女工,”安知夏头也不抬地回着,“她本来是准备让我接她的班,所以平时家里的针线活都让我拿来练手。”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却不耽搁手上的活计。
现在的衣服样式单一,她不好做太多的改变。索性给每个人做一套适宜干活又休闲带丝嘻哈风的工装,一套四口袋颇板正的干部装。
脑海里打好图稿,她眼睛一眯,不用粉笔划线,直接拿着剪刀利索地咔嚓咔嚓剪着,让费筝看得心惊胆战。剪完后,她便下针开始缝制,并不是普通的平针,而像缝纫机出的锁边针,先横挑针再后挑针,期间也用到什么藏针、对针,手法多样。
费筝眼睛瞧不过来,只剩下干巴巴的夸赞之词。
一天半的时间,安知夏做好衣服,又就着温水简单洗涤好。想着男人们快要回来了,她将炕给烧上,顺带着把衣服烘烤干,拿着放了沸水的陶瓷缸子熨烫一遍,收起来。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安知夏睡不着,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就在她们以为众人得明儿个早上才下山的时候,村子里的狗开始吠起来,一只狗叫唤,其他的狗跟着凑热闹。
村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打开门往山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能看到什么?正在大家担忧之时,山上有了手电筒一闪一闪的光束,那是打猎男人下山约定得信号,家家户户都激动地裹着棉袄迎上去。
安知夏唇瓣带笑,也套上新作的棉袄刚要出门,便折返回来灌了一军壶热水,放了一大勺红糖跑了出去。
知青所距离后山比较近,她又是埋头一路小跑,很快将众人甩在身后,听着不远处那群跟夜色融为一体归人的急切声,心里一慌跑得更快了。
土路凹凸不平,她费劲地借着手电筒不算强劲的光踉跄跑着,突然撞入一个宽厚染着淡淡血腥味的怀抱中,头顶上是男人灼热的气息,耳侧有着那噗通噗通有力的心跳声。
她吓得连忙后退两步,抬头瞧去,对上一双缀着浩瀚星辰的眸子,深邃悠远,仿若恒古不变的夜幕,竟是让人无法聚焦在来人的模样。
耳侧脚步纷沓而来,她回过神冲那人点点头往旁边站了站,踮着脚尖探头,在那一个个黑影里艰难地辨别着自家哥哥。
有人受了伤,应该算不得多重,大家归家的脚步略显急切,声音有着担忧更有着收获颇丰的喜气。
“哥哥?安知秋!”安知夏声音微高地喊了声。
“哎,”安知秋大声应着,从人群里小跑过来,见村里的妇人们才赶过来,便戳戳她光洁的额头:“你这丫头胆子可真大,就不怕摔到沟里?”说完,便笑着跟身旁的人介绍着:“这是我家唯一的妹子,安知夏。”
“这是房垣,你哥的救命恩人……”
“哥,你哪里受伤了?”将手里的水壶塞过去,她都来不及再探查大佬的模样,担忧地拽着哥哥转圈,鼻子不停地嗅着,焦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