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料到华溪烟忽然间这么问,英姨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很难回答吗?”华溪烟忽然歪着头浅笑着问道。
“不……不是……”英姨摆摆手,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似是惊骇,似是后怕,“我先前是跟着平凉郡主,直到郡主出嫁才去了别处,算起来倒是有不少年头了。”
华溪烟知道她口中的平凉郡主正是自己的舅母,如今的定国公夫人。平凉侯乃是一代武将,在一次对北戎的战事中不慎兵败,平凉侯战死,侯夫人殉情,只留下一个强保之中的小郡主,太后感念平凉侯府满门忠烈,将小郡主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后赐婚定国公。
“那英姨在舅母出嫁之后,去了哪里?”华溪烟笑盈盈地问道是,灵动的眼中满满都是好奇的求知神色。
在那种清明的目光之中,英姨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理由竟然无法说出,亦或是觉得就算是刚刚开口,就会被立刻察觉什么是谎言一般。
“我开玩笑的,英姨何必当真,我不是不相信你。”见英姨半晌说不出话来,华溪烟忽然松了口气。
不说还好,这句话刚出,英姨内心更忐忑了。
英姨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去找王瑱好好问问当年的事情小姐知道了多少,谁知华溪烟忽然间开了口:“英姨,我现在要去找舅舅,你要不要一起?”
英姨觉得心中一凉,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华溪烟给了英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起身朝着院外走去。英姨在宫中混了那么多年,何等精明,刚刚自己怀疑了许久的事情现在心中有了底,当年的事儿,怕是瞒不住了。
王瑱正在书房中看着些什么东西,对于华溪烟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
“见到他了?”王瑱看着华溪烟脸上掩饰不住的一抹颓废的神色,当先出声。
华溪烟伸手在两侧太阳穴按压了片刻,点点头:“见到了。”
“他告诉你了?”
华溪烟一愣,随即明白,无奈笑道:“没有。”
“在过去的日子中,他已经和我说的不少了。”华溪烟走到了王瑱的案几前,看着他正在临摹的一页字帖,指着其中的一个字道,“这个字,舅舅的笔锋中包含了太多戾气。”
戾气?王瑱一怔,低头看着纸上的字,唇畔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这么些年了,我以为我早便了心,谁知我还是高估自己了。”
华溪烟抬头看着王瑱,脸上已经没有了惯见的那抹公式化的笑容,轻轻抿着的唇角含着无限严肃的感情。那双向来波光潋滟的眼眸似乎也失去了万分光彩,背光站在案前,眸光幽深地掩去了所有神色。
“舅舅。”华溪烟忽然抬头看着王瑱,声音轻缓地问道,“当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瑱放下了手中的狼毫,重重地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身心疲惫难以自持。双手揉着额头,脸色灰白似是许久不曾休息一般,晦暗而又衰败:“当年是你母后身边的一个嬷嬷,受你母后临死所托,逃出了宫里,你母后为了保下你,这才*宫殿,命丧黄泉。”
听了这样的话,华溪烟心中自然是悲伤的。但是也不像是心中所想不可承受那般。她掩下了心中的酸楚与痛苦,努力思索着王瑱的话,这才问道:“宫内戒备森严,那位嬷嬷是如何跑出来的?”
“是借着文宣侯的帮助。”
文宣侯?华溪烟眨眨眼,想到了那个自从去了嵺州之后就给了自己无数帮助的老者,转而又想到了云祁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接着说道:“当初云……他告诉过我,国师说我是不详之人之后,曾经有人拼死请柬,其中就有文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