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翠屏山的一桩令人发指的碎尸案传遍了整个蓟州城,听闻这个消息,潘巧云吃了一惊后,细问之后,她浑身冰凉,扶坐在椅子上,魂不守舍,迎儿端汤进来,笑道“难得回来一趟,娘子可不能荒废了这大好时光。”
“迎儿,迎儿,来。”潘巧云颤巍巍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她抬头一看,只见潘巧云瘫软在椅子上,面如土色,双眼呆滞,仿若失了魂魄,她赶忙上去,放下汤,握住她的双手,问道“娘子怎么了?”
“迎儿。”潘巧云抬眼,眼底含着深深的俱意,她喉咙酸胀,道“曦儿,曦儿……”
“娘子作何提那贱人!我们如今……”
她没说完,便听得潘巧云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
“啊!”迎儿捂嘴,她也怕,但见潘巧云魂不守舍,她便说道“娘子何故忧虑?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天天都有人死。”
“不同,不同。”潘巧云摇摇头,说道“她在翠屏山死,一尸两命,尸首、肚子里的孩子全被老鸦吃了。”
“啊!”迎儿害怕了,磕磕巴巴道“是,是哪个人啊!这种恶行,天理不容啊!”
她这一问,潘巧云头更疼了,捂着脑袋道“迎儿,我难受,你扶我下去吧!”迎儿遂不再问,送她回房里休息。
不知为何,潘巧云睁眼闭眼似乎都能看到曦儿死于非命的场景,她低声道“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
她明明只想把她带回来羞辱杨雄,没想到后面她竟成了那个替死鬼,据说,她死去的手法与她上辈子如出一辙,也是被扒掉衣服首饰后,取出心脏肺腑挂到树上,碎尸万段。
“杨雄!你何苦害那么多人!”她恨得咬牙切齿,狠狠锤床,道“上次是我,这次是她,你没有心么?你不是人么?”
“出轨又怎样?不爱你又怎样?凭什么取我人头?这条命是我爹妈给的!与你有什么干系!凭什么拿走!”她陷入魔怔,又是砸椅又是摔瓶,听到声音,迎儿忙奔了进来,见她披头散发,宛如厉鬼,迎儿心神大乱,朝外头叫道“快来人!快来人!”
三两个人压制住潘巧云后,迎儿让人去找潘公,自己则在床边安慰道“娘子,都是别人的错,与你无关的,你莫伤心了啊。”
迎儿从旁人口中听得消息时,也胆战心惊,甚至想过若娘子没和杨雄和离,那死去的人会不会是她和娘子?但现在潘巧云怕,她便不能表现出畏惧,她继续劝道“娘子若心里不安,多给她烧些纸钱便是了,别多想了,伤了自己身子,反不值当。”
“对,对,迎儿,我们给她烧香纸,我们上香。”
潘巧云让迎儿到外面买香纸、牲醴,她则在祖桌前长跪不起,两天后,她到报恩寺参加了一场法事,裴如海早从胡头陀那儿得知消息,知道杨雄杀人潜逃,他知道潘巧云心怀不安,于是带她看佛牙,教她念经,让她做善事,一段时间下来,她能平心静气,能睡安稳觉了。
裴如海见她已恢复正常,心有微动,带她到僧房,给她沏泡好茶,问道“贤妹日后怎么打算?”
潘巧云看到一旁的琴,她道“师兄,我想听你弹琴。”
他立即到琴桌前坐下,弹奏一曲,潘巧云细细欣赏,待他弹完后,她笑道“师兄琴技高超,真是令人佩服。”
“我听说,贤妹在教赵钰县主弹琴。”
裴如海心存疑虑,他与潘巧云相识多年,知道她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不懂经商琐事,不知琴棋书画,而迎儿最近却得意洋洋地说她家娘子聪慧,无师自通地知道经商术法,才艺匪浅,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人脱胎换骨了,似乎成了另一个人。
“贤妹新学了弹琴唱曲?”
“是啊,不如我也给师兄弹奏一曲。”裴如海让座,潘巧云坐在琴凳上弹琴,指尖流出的音符绵延不绝,令人沉醉,听完这一曲,裴如海叹道“在下与贤妹,有如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