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少年把我当成了发型师。
他说他离开家到东京上学后,头发平日都是自己打理,是觉得有些长了,想剪头发。
我从前是不怎么撒谎的人。
但刚开始和费奥多尔接触,多少逐渐染上了他随口胡诹的本事。
这一刻,我被他附身了。
“我来剪吧。”我说:“免费的。”
我还没订酒店,少年说他就住在附近,我问了他怎么走,说要找个地方停车,就到便利店里买了一套剪发装备,决定正式以美容师的身份出道。
“您是美容师吗?”在结账时,便利店店员问我:“您的头发染得真好看。”
我忍住没和他说这是天生的。
如今想来,那时我大概是因日夜颠倒,产生了费奥多尔常称之为“癔病”的病症症状。
发病时,病人会胡言乱语,从天堂说到地狱,左边是天使,右边是魔鬼。他们自信满满,甚至到了自以为是的程度,说自己能分开海洋,也能推倒大山。
不过按照这个标准,现代很多人都有癔病,并且无时无刻都在发作而不自知。
少年住在一间和屋里,没有门牌和住宅,像是私人住所。廊间的神龛上挂着注连绳,我想到外面院子里也挂了好些类似的玩意儿。
这时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少年则对我说:“是房主的爱好。”
他没有撒谎,却像是隐瞒了什么。
但在这并不温暖的日子里,他似乎一直没进屋子,就在门口等我,鼻子冻得发红。
实在太有礼貌了,我不禁又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真该叫谁好好学学。
58
站在院子里,外面听来静悄悄,像我先前所说,这座城市格外平静。
绕过后院,隔着落地玻璃窗,则能看到客厅里热闹得不行,里面的声音也多少可闻。
“杰怎么还没回来?”我看到白发的小子摸了摸放在桌上的瓶子,用极大的声音说:“我还等着布丁下酒欸。”
我是喝过酒的,在西伯利亚。不喝酒的话,没有暖炉的人会冻死在冬天里。那边法定饮酒年龄是18岁,我到了,所以喝了,但没和别人说过。
可是在这里,饮酒年龄是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