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曾呢,”我笑盈盈道,“不过倒也未必是神仙,许是我的宿命姻缘也不一定。”

    在场诸人一愣,太后一下没拐过弯来,有点愣:“宿命姻缘?”

    周围的几个大臣悄悄停了杯,支起耳朵。

    我气定神闲道,“是啊,梦中那位神仙似的哥哥救了我性命,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赵抚磕绊一下,“姐,可,可那是梦里的人呀……”

    “梦里人未必不是真实存在的呀,”我对弟弟笑一下,“我与他既然有梦见的缘分,又怎知不会有相遇的缘分?”

    “荒唐!”太后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云平,你这孩子怎么竟说胡话。梦里的事怎能当真,难道找不到那人,你就一辈子不嫁人了吗?”

    我目光掠过底下大臣,说来也巧,在场正好有人姓薛,吏部侍郎薛照亭正是出于河东薛氏。而他的次子薛乘据说天资聪颖、少有才名,曾被前丞相高璇称赞是“传业麒麟子”。

    “有何不可呢?”我说。

    漫长寂静后,皇帝终于反应过来,状似若无其事地道:“今夜中秋宴,爱妃善箜篌,不若由她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兴。”

    淑妃收回目光,温顺地笑了一下,款款起身。有宫人搬来卧箜篌,妃子在水边轻试弦音几下,很快就行云流水地拨弄起来。

    流水似的乐就淌在月光里。

    ……

    次日,我去了青云观。

    云虚道长大抵已经知道了我昨日的豪言壮语,开口就是一句劝。

    “梦中所见皆为虚幻,县主的姻缘也并不应在那梦中之人身上,何必执着于这些皮相虚幻呢?”

    我未料这道士抢话抢得这么快,盯了他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道:“原来道长也见到我的神仙哥哥了吗?”

    眼见着羊云虚逐渐僵硬的表情,我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他是不是确实很俊美?道长认识他么,难道他真是神仙?奇怪,为什么神仙会来救我呢?难道我是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历吗?”

    羊云虚暗叫一声糟糕,合上双目不再看我,只是道:“总不是凡俗之人,县主既然有缘相遇,便应好好珍惜这段缘分。又何苦执着于这一遇,否则这缘反倒成孽债了。”

    听到孽这一字,我笑得更加甜了,“昔闻楚王梦会巫山之女,得一夕之欢。云平亦不求与仙人日日相伴,只是想结一场露水姻缘,哪里称得上孽呢?”

    羊云虚嘴皮子发抖,脸抽抽两下,没吱声。

    估计是在整理情绪。

    我摸过桌上余温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盯着蒸腾的雾气,忽然道:“道长懂吗?我见他一眼,便已心驰神移,只想再见他一面。羊道长,你说得对,这确实是孽,前世欠下的孽债。”

    目光转到羊云虚身上,我故意叹一口气,作怅然若失状,“若这辈子没见过便罢了,但既然让我见了、求了,那这求而不得恐怕就是我要受的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