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玉在水里转了个身,透着薄薄的雾气,看向一脸茫然的宝珍。
那丫鬟一双杏眼圆圆的,透着几分娇憨,看上去是个好相与的。
且柳绮玉一时做不惯使唤下人的事,想了想,便道:“宝珍,你今年多大了?”
宝珍没料到柳绮玉会关心她,微微一愣,如实回答:“回小姐,十五了,二月初刚过的生辰。”
依旧是怯生生的话语,柳绮玉听了,点点头道:“比我还小一两岁呢,宝珍,你不用叫我小姐,直接喊我的名字绮玉就行。”
也不知这话有多吓人,竟然让宝珍险些失手,摔掉手里的水壶。
她赶紧低头,道:不可,您是主子,我是下人,怎么能直呼小姐的大名?”
给宝珍十个胆子也不敢以下犯上啊。
不过柳绮玉的话,显然让宝珍稍稍放下心里的戒备,她抬起头,认真打量起柳绮玉,手上洁白的绢帕,沾湿上水气,缓缓地擦拭少女柔皙的脖颈。
柳绮玉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宝珍,给我讲讲京城里的事吧,我还没去过那里呢!只听说我们这儿很多胡商,都挑着货物去京城卖,那里胡商多吗?”
听柳绮玉提起京城,宝珍提起兴致,道:“不仅胡商多,还有许多东瀛高丽来的的商人,都在西市卖货物呢。京城没有宵禁,一到晚上......”
话匣子一下打开,宝珍滔滔不绝地给柳绮玉讲京城风土,脸上生涩的神情慢慢褪去。
柳绮玉耐心地问,对方耐心地回答。
等瞧着时机差不多了,柳绮玉尽量用显得不那么刻意的语气问道:“那京城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大人物?比如什么太傅、侯府世子啊?你挑几个人,说给我听听呗。”
宝珍转了转眼睛,道:“大人物,咱们老爷就是大人物啊!我最敬佩的就是老爷了!占卜周易算卦,样样精通!您不知道,寻常百姓挤破脑袋,也寻不到老爷算一次卦象,那真的是千金难求!”
柳绮玉想听的哪里是这个?她挥挥眼前的水气,道:“除了他呢?比如......那定远侯府的世子,苏宴苏探花郎?他名声如雷贯耳,我在西北都听说过。”
宝珍一愣:“苏探花郎?那不是定远侯府,是镇远侯府的。”
柳绮玉“哦哦”作恍然大悟状,“我这不是和他不熟,一时记错了嘛。”
她故意说错,宝珍不疑有他。
宝珍点点头,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告诉柳绮玉,“苏探花郎可厉害了,年少成名,风流占尽,京城就没有姑娘不喜欢他!从前打马过桥,楼头上姑娘一听他来,都跑出来扔手帕,与他相招呢!”
这话显然比刚才夸柳云生的真诚多了。
看来自己的情敌还真不少,柳绮玉随口提了句:“那你喜欢他吗?”
宝珍脸色“唰”的变成绯红,一口否决,有些支吾:“苏大人那是神坛上的人物,我、我一个小丫鬟,我哪里敢喜欢他......就是心里敬仰他。”
末了,又添了句:“和敬仰老爷一样,敬仰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