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朝,景盛五年。
自先皇逝世,新帝登基,此还是第一次举办选秀,特挑选才貌双全、德容兼备的未婚女子充实宫廷,凡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官宦之家或良家子,俱需如实上报,凡有适龄女子的官宦之家,莫不愁眉苦脸,却又不得不准备起来。
按理来说,登基五年新帝才开始选秀,应当不是个耽于女色的君王,各家便是心疼女儿,不忍其入宫,应该也不至于各家都愁眉苦脸,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景盛帝还是太子时,便有两个名声被广为流传──荒唐、记仇。
荒唐指得便是他的作风,幼时曾因太傅的指责而不满,曾直接将书案掀起砸到太傅身上,致使其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当场叫了太医,第二天就辞官回家种田。
视礼教为无物,好人-妻,至今未娶正妻,后宫中稍微有些正常身份的,除了宫女便是一些家中地位不高的庶女,除此之外,不是瘦马、异邦奴隶便是从烟花之地带回去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亦或者是微服出巡带回家的民女、商女。
皇帝的喜好,大臣也不好说什么,事实上,在皇帝还是太子时,众人就已经对其不报什么希望了,要不是大魏历代皇帝都是兢兢业业的明君,余威犹在,大臣们现在就不会还抱着把皇帝孩子给养好的打算,而是该想着怎么当乱臣贼子了。
但现在皇帝荒唐只荒唐在女色上,没有大兴土木,没有让百姓苦不堪言,虽然这可能是因为他对泥腿子不感兴趣,可好歹也勉强算是个守成之君,所以众人也没有多劝说什么。
当然,不劝说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皇帝另一个广为流传的特点──记仇。
身为先帝唯一的子嗣,景盛帝很少有不顺心的时候,因为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尽力的讨好着他,这导致每一个得罪他的人,都被他牢牢记着,当场收拾不了的,就会一直记着,之后什么好事都轮不到这个大臣,什么苦差事则必有他一份,一旦找到机会,立马就会给予雷霆一击,将什么叫睚眦必报演绎到了极致。
也因此,哪怕那些不疼女儿,准备拿女儿去联姻的,这会儿也不得不苦着脸把女儿送上去,连个借口都不敢找,生怕被皇帝给记恨上。
不过已经订婚的倒是逃过了一劫,除了其中几个早就被盯上的,才被暗示去找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除婚约,大部分已经订下婚约的适龄女子则幸免于难。
也幸亏皇帝还要点脸,不然大臣们就该以死相谏了,但现在他用的是正当理由,众人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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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世窈一身翠绿,连戴着的首饰都以绿色为主,听到太监唤她的名字,才懒洋洋地直起身,随同其他被一同唱名的秀女进入锦绣殿。
如同水雾一般的百迭裙旖旎拖地,臂上带着华丽的臂钏,挽迤着薄如蝉翼的烟柳轻纱,走时如同踩在水面,又如行走在云端一般,看着便让人眼前一亮,体态风流,看人有一种睥睨的傲慢感,这让人轻易将她与寻常女子区分开来,以至于刚一走进大殿,便有人变了脸色。
景盛帝并不在意那些脸色各异的妃嫔,视线停在那一抹翠绿的倩影上,“你是谁家的女儿?”
顾世窈上前两步,轻巧地略福了一下-身:“回皇上,臣女顾世窈,家父乃镇国大将军顾之荀。”
不等景盛帝说话,顾世窈便已经站直了身子,景盛帝也不在意,身为体制内的受益者,他最讨厌的便是那种规矩的女人,在床-上如同死鱼一般,还不如勾栏女子,所以他的后宫,规矩一般的不在少数,都是他纵容下的产物。
景盛帝想了想顾之荀那张老脸,兴致稍减,“原来是顾爱卿的女儿。”他语气有些微妙,身为一个曾经横行霸道的太子,现在横行无忌的皇帝,景盛帝对镇国大将军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是父皇身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慢待的元老,但想了想,自己也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不就是纳了她女儿吗?又不是抢了他夫人,这怎么能算慢待呢?
这已经算是厚待了!
更何况,京城第一美人他都纳了,没道理第二他就不能纳了!
在见到苏贵妃之前,景盛帝其实一直认为京中吹嘘的那些美人不值一提,无它,当初随父皇出游时,他曾见过江南被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江南第一美人,一度让他怀疑江南那边的人是不是眼睛都瞎了,直到三年前意外见到苏贵妃,惊为天人,景盛帝这才知道,原来有些名声也并非都是家中特意吹捧出来的。